太后宫中灯火透明,动静一道一道传来,不时让民气惊。
在荀谅获得宫变的动静的时候,此事也传到了东宫。荀尚的幕僚散骑常侍周渠,仓促前去东宫请太子出兵相救。
“与鲜卑人拼杀, 若死了,可谓为国捐躯。”他说, “彻夜及今后, 死于此番乱事者,只怕不亚于遮胡关及石燕城。但不管他们站在哪边, 皆无足轻重。”
“有甚可看,不久便可有动静。”她说。
可话音未落,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支箭。接连着几声惨叫,又稀有人被刺客的箭矢射中。一时候,车驾四周人仰马嘶,顿时乱作一团。
“这也是你祖父教你的?”他问。
夜风中仍夹带着些许炊火的味道,吹得人周身冷冽。
故而当太后鸾车走过宫道,四周乌黑冷僻,唯有内侍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孤傲而诡异。
公子没说话,灯笼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目光炯炯。
大长公主浅笑,看着公子,目中皆是高傲。
公子道:“为何?”
我望着外头,心中七上八下。不过跟其别人分歧,我在乎的不是宫里,而是荀府。不晓得曹叔他们筹办得如何了,我那暗号,不晓得他们可曾看到……
世人闻言,即暴露大喜之色。
大长公主却毫无讶色,叹口气:“终是用了此法,可惜了庆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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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了内侍细报,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沉吟半晌。
固然庾茂等人做得利落,但荀尚翅膀遍及宫中,荀尚还在顽抗之时,动静已经传出了宫外。
世人应下,簇拥这太后和大长公主登上鸾车。
“霓生,”公子道,“若遇不测,你不必管我,乘机逃命去。”
公子按捺不住,要到庆成殿去看,却被大长公主止住。
“司马门乃高祖集天下良匠所筑,先帝时,济北王反叛,纠集两万兵马攻司马门尚不得破,现在戋戋荀党及东宫之兵,又奈得如何。”太后道,“不必管他,我等自往太极宫。”
可他到了宫城前,左等右等,北军各部只到了三分之一。荀谅得空多等,令司马门屯驻校尉谢蕴开门,但谢蕴不但死守不出,还大声宣读了太后的勤王诏谕。
“这般浅近的事理,何必得祖父教?”我说着,给他挑了一身健壮又简便的环锁铠。
再看向公子,他仿佛也与我普通心机,紧盯着火线。
我说:“公子与鲜卑人拼杀之时, 可未曾如此说过。”
“太后,公主!”一个内侍跑来禀报,“庆成殿那边起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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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必。”
“圣上安在?”公子紧问道。
“圣上仍在太极宫中。”戴芾禀道,“方才桓中郎令人来奉告,四周荀党尽皆为殿中诸将捕杀。”
荀尚的大儿子荀谅任北军中侯,当夜正宿在营中,闻得此事,马上调集北军各部奔赴宫城济急。
我看着公子,有些无法,心想如果到了阿谁境地,宫中另有人认这腰牌么?
不过公子到底是有备而来, 衣袍下穿戴常日练武骑马时的装束, 挎上刀,很有些锐气。
如大长公主所言,没过量久,一个内侍又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向世人禀报,说荀尚已经伏法。
公子看着我,半晌,唇角弯起一抹嘲笑。
公子却不接,冷下脸:“怎这么多废话。”
宫道长而笔挺,两边高墙鹄立,隔作深巷。
那火势身为畅旺,如同一把庞大的火把,将一角夜空映红。夜风挟裹着火烟味,连永寿宫亦可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