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威权国已亡,漳南黑闼又称王。
李靖说:“主公莫担搁,起兵回河南,破王世充去!”你看:弓如新月旗如锦,人似貌貅马似龙。雄师一起行来,哨马报:“河南城到了!”徐茂功带了众将,驱逐秦王进营。军屯入寨,将聚归营。众总管拜见已毕,秦王传令,着刀斧手把窦建德上好囚车,绕河南城下转一遭,叫与王世充晓得:你借漳南人马,窦建德被吾拿在此,待拿了王世充,一同斩首!众军士把建德绕城叫转,复回军门锁禁后营不题。
枪刺征袍碎,鞭伤挂甲军。
且说唐秦王与李靖商讨,调拨人马将士,唤罗士信、杨武威二将近前,附耳低言分付。二将领了军今,全妆披挂,带领一支人马,出了虎牢关,径往牛口峪处所埋伏。唤长孙顺德、高士廉领火统手,彻夜燃烧夏王营寨。唤尉迟恭、张公瑾、屈突通领一支兵,伏于虎牢关东;唤秦叔宝、邴原直领一支兵,伏于虎牢关西;唤侯君集、贾闰甫、柳周臣领三万兵,伏干泗水河下贱,“彻夜候夏营火起,你三处人马把截要路,剿杀漳南人马!”一面厢差旗牌官,分付管泗水河上流闸的将官,只等夏营火起,敌兵见河中有水,必今后处逃躲,可就放那股闸的水,冲将下来,领回击下军士,沿河截杀夏兵。调拨已完,众将全妆披挂,领兵出营,各各分头埋伏。恰早遥山红日坠,古寺暮钟鸣。
定方与众官看罢,卯金刀清楚是个刘字,却不知是甚么人,天机人不成晓。定方说:“止有羡门山一隐仙,年近九旬,姓周名义,人称周隐仙,他能知畴昔将来,兴衰休咎之事,只是不肯预泄天机。现在见在西门外,相隔二十余里。我们斋戒沐浴,同去拜求指教。倘天不断夏柞,时不成失!”众官斋戒虔诚,次日凌晨,众官上马,径来到羡门山。步行上山,行过数重峰峦,见一草庵,甚是幽雅,苍松翠柏,碧涧暗香,瑶草芳香,紫芝夸耀,篱笆紧闭。众官轻击篱笆,见一孺子出来,开了篱笆。众官行进庵中,见隐仙沉静坐在蒲团上。定方等望隐仙拜求指教,隐仙以礼相答。定方说:“某等是夏王驾前官僚,因主公发兵助郑,兵丧身亡。要替主公报仇,没有掌国之君。偶得天数垂示姓刘者,堪继夏统。不审多么之人,某等竭诚特临法座叩问,幸为指迷!”言讫又拜。隐仙叫孺子取纸笔,写下四句,密封递与定方:“各位大人归朝,方可开看,国君定矣!”众官拜谢出庵,下了山上马,径回朝堂。焚香祝告六合,拆开简帖,上写着:
夏王与众将,俱各上马,偶然恋战,冒烟冲出,四下逃窜去了。
面如紫玉,耳似垂珠。龙眉凤目,虎背熊腰。风韵磊落,石中美玉岂虚传;气度轩昂,海底明珠非谬语。端厚本非俗气辈,峥嵘自是帝王枝。
一阵漳南败,版图化作尘!
一代衣冠成蒿土,六朝宫殿又荒凉。谁知五十余年后,又被奸臣作篡图。
他年败走逢诸葛,一统江山尽属唐。
诗:
不题唐营得胜。再说夏王人马乏食,数次交兵,兵势得胜。况日夜又炽烈,军士喘气昏沉,尽皆怠倦。那洛阳被唐兵围久,城中乏粮,两不相救。夏营热蒸,又无粮草布施,将远近村落米麦牛羊猪犬,掳掠一空,人马大半饿死。夏王心内忧烦,与高士雅众将商讨:“贫乏兵粮甚急,王亚虎趱粮去久不来。况每年天暑,不似今岁这等酷烈,军士多病,难与唐兵交兵。我欲遣人与秦王媾和,复修前好!”高雅贤说:“主公所见甚当!”夏王立即修书,差王援到唐营去。王援一骑马,径到虎牢关。唐朝巡哨马报入秦王,秦王令他出去。王援行进帅府,见秦王叩首,呈上夏王书。秦王观览已毕,堆积将佐商讨。参谋郭孝恪曰:“玉世充势已穷蹙,求援于人,窦建德运粮未至,士卒病笃,此天意欲两亡之也。不过旬白天,两主皆就擒矣!”秦王听其言,不准媾和。王援回营见夏王,禀复秦王不准媾和。建德低目沉吟,闷闷不语,一个盹睡着了。梦见自手将一粒豆撒在地上,顷刻长成一株豆,开了花,结了豆。俄然遇着一头牛,和根带叶都吃下去。夏王立即惊醒,心下不乐:“我姓窦,如何那豆子被牛吃?这梦清楚不祥!”问近侍官:“甚么时候?”近侍承诺:“午正三刻。”夏王迷惑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