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漏尽,文武聚岩廊。
当时忠义冠群公,身后英魂直上通。荒草含悲秋雨下,杜鹃啼血落日中。
诗谈肃愍褒封日,词整秦王受谮时。
建成唬得聪慧了,元吉无言半晌昏。
清闲举步投进步,忽听歌乐绕禁门。
秦王伫足想了一会,解下腰间玉带,挂在宫门上,待他明日见了,只教他改过前非也罢。
二妃送别英、齐二王,进入宫内,把玉带边镶,堵截了几处,商讨伏贴,径来到万花殿,启奏高祖。
高祖说:“这事真有蹊跷!我待信了,去时才晚,又没酒;待不信,这玉带从何而来?”难以决计,着近侍官传旨,到西台御史衙门,令萧瑀、褚亮、张道源等,公同会问秦王闯宫情由,明白奏闻。萧瑀等领了旨意,同进衙门会问。褚亮摆下香案,供着圣旨,请秦五朝香案跪着。萧瑀、褚亮、张道源站在两边,问说:“殿下!闯宫之事有无?”秦王正色,欲言又止。萧瑀说:“殿下!现在只具个略节情由,待臣等好复圣上!”秦王说:“取纸笔过来。”侍臣捧过纸笔。秦王止写下“家丑”二字,放在香案上。褚亮请过圣旨,送秦王出了朝门。萧瑀、褚亮、张道源同进朝门,直至金銮宝殿,见了高祖递上具由。高祖看罢问说:“如何是‘家丑’二字?”萧瑀说:“古云,家丑不成传扬。但禁宫之事,臣等不敢与闻;秦府奉万岁旨意,不敢明言,又不敢辩白。实无闯宫情由,合从宽宥!”高祖说:“依卿所奏,赦免秦王!”传旨退朝,散了文武。
父病在宫还未愈,何人欢饮竟忘君。
话说高祖驾回后宫,有张、尹二妃驱逐入宫,金交椅坐下。二妃问说:“万岁!本日差甚么官,下河南杀世民去?”高祖说:“朕发西台御史褚亮勘问,他在朕驾前,保世民有功无过,忠孝分身,分剖圣旨,尽皆赦免!”二妃见说,眼中掉泪:“我主!褚亮保世民征讨贼寇,是他的功绩,他受天策府荣显也够了;现在持刃逼奸,臣妾不从,殴辱皇丈,见监禁河南狱内,如何说有功无过?那褚亮明是欺君罔上,伏惟鉴察!”高祖说:“不难!朕明日别差官下河南,赐朝典与世民。世民若赴朝典,见他忠孝分身;如有违忤,当以不孝科罪!”二妃见说,万千之喜,一面厢摆下御宴。饮宴之间,二妃问:“万岁!明日差官,带甚么法物下河南?”高祖说:“用弓弦、药酒、短刀。”二妃说:“够了!”说话之间,不觉天气已晚。
诗:
张尹二妃流痛泪,花言巧语对皇论:
百官拜舞已毕,高家传旨:“着金牌官校,快到河南府取张尹二太师,驰驿还朝!”金牌官校领了旨意,径往河南去了不题。高祖对众文武说:“昨日褚亮保奏世民功绩奇迹,是实不虚;若说忠孝分身,殊为浮夸!现在还差的当官一员,带三般刑法下河南。如违旨意,问以不孝之罪!”众官见说,面面相看,口中自语:“昨日已皆赦免,如何本日重新翻款?又是酒色昏倒,后宫谗谮!”没一人承诺。高祖连问数声:“谁往河南,赍朝典与世民去?”闪过裴文靖叩首:“臣领旨去!”高祖说:“裴文靖!你此去秦王如不赴朝典,朕还要依律问罪!”
猛见雕龙白玉带,谁知西府殿中珍。
香雾笼金殿,红云捧玉皇。
张尹二妃排喜宴,建成元吉饮杯巡。
两个娘娘忙打扮,一双太子整衣衿。
到次日凌晨,裴文靖离了馆驿,正行不数十里之地,刚好遇着秦王领兵回朝。裴文靖说与前哨马:“你去通报殿下晓得,说朝廷有旨意来!”报马报入中军。秦王传令住了军,带领众总管,把圣旨接进馆驿。焚香朝拜已毕,裴文靖拜见秦王。秦王问:“朝廷有何告急公干来此?”裴文靖说:“有张尹二宫,回朝诬奏殿下,持刀吓奸不从,殴辱皇丈。朝廷亲修十款圣旨,着褚亮下河南问罪。褚亮面折廷诤,保殿下有功无过,忠孝分身,分剖十款圣旨。万岁依准所奏,尽皆赦免。次日,朝廷反复翻款,不知有何原因,说殿下功绩虽有,未曾尽孝。现在差臣将三件朝典来,如殿下违忤旨意,回朝问以不孝之罪!”秦王问:“哪三件法物?”裴文靖说:“是弓弦、药酒、短刀!”秦王心下自想:“我欲待取弓弦自缢而死,不免带索拖绳;欲赴短刀,又做无头之鬼;只是吃药酒罢!”有殷开山、高士廉、长孙无忌奏说:“殿下!昔日秦始皇驾崩之时,奸臣赵高与李斯同谋,颁矫诏,赐剑杀太子扶苏,扶苏受剑即欲他杀,大将蒙恬奏说,‘殿下不成轻信,其间必有诈谋!且回朝面见朝廷,奏诉明白,当时节受死也甘心,岂可为权奸捉弄!’扶苏不听蒙恬谏言,取剑自刎而亡,果被奸臣暗害。先人至今哀之。有胡曾诗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