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五间上房的正门边立着的两个丫环,见她来了,一个打起帘子,另一个喊道:“太夫人,周表女人来了。”
杜嬷嬷是个经见极多的,晓得她一介孤女,此后只怕居处大不易,但如有了如许豁达的脾气和明慧的心性,纵使今后风急雨骤,未始不能如雪中寒梅,凌霜傲雪,亦有一树春信。
待周采薇上了软轿,行至一垂花门前落轿,一个婆子上前打起轿帘,她乳娘将她扶出来,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太夫人地点的煦晖堂上房行去。
她口中所称的“邹叔叔”乃是她父亲生前的一个至好老友邹甫,也是眉州人士,曾高中过殿试二甲传胪,做了不到一年的官,便去官回籍,到处汇集话本小说,付印成书、发行于世,言此为人生第一大乐事,远赛过仕进发财。
末端又感慨道:“也不知现在这伯府里乱成个甚么模样?唉,偏我们这个时候去投奔,如果当月朔向就在伯府里住着――”
又听一人哈哈笑道:“说不得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才内心愤恨非常,一团邪火更加的要找东找西发散出来呢?”
这时那婆子又来回道,说是小厮已找齐了,请她下车上轿,往二门里先去拜见太夫人。
却听车窗外一个婆子回道:“还请表蜜斯稍待半晌,自从伯爷去了,这些日子府里乱得很,何况今儿又……,那些猴儿们个个都翻了天了,见表女人过了申正还没到,一个个不晓得跑到那里躲懒去了。现在软轿到是有,只是找不到抬轿的小厮,还请女人再稍待半晌罢!”
罗氏太夫人又问起她此番带了几小我来,唤出去一瞧,除多了一名嬷嬷两个小丫环外,其他三人倒是先前跟着她来的乳娘并那两个丫环。
太夫人听了,略一沉吟,道:“老五媳妇这些日子是忙得很,只怕没工夫照顾到你。”只是这除了老五媳妇院子还能把这外孙女往那里送?
杜嬷嬷也开言道:“女人这几年跟在老爷身边,确是获益匪浅,进益很多,于此后大有裨益的。”
只听车外老仆周平答道:“说是前面有一伙子人打斗肇事,将半条街的摊子铺子都给砸了个稀烂,另有那层层看热烈抢东西的人围着,将前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是以小的们只得将马停了下来,还不知几时能通行哩!”
却听车外也在有人感慨,“哎呀呀,想不到这小霸王跑出去两年多,再回到这都城里,还是这般成日的惹事生非,打人毁物!”
周采薇也不过看了半晌,便将帘儿放下,叹道:“我记得先时在外祖母家住时有一归去兴安寺里上香,曾从这条街上路过。不想,这才三四年的工夫,我竟有些认不得了。也不知外祖母府上是不是也有些许异同之处……”
初时周老爷请了她家去,她还觉得定是为了教诲这位蜜斯,哪知这一天中大半时候倒是那位曾中过状元郎的周老爷亲身言传身教,竟还教了他女儿好些这世上女孩儿本不该晓得的东西。
刚过正中午分,燕京左安门外恰是车水马龙,来往行人车辆络绎不断。
奶娘郭氏有些变了神采,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也太怠慢蜜斯了,我们一入城门就遣了小厮来通报的,这才晚了多大工夫,竟连几个小厮都找不齐?”末端又感慨一句,“想我们上一次到这府里,但是跟着老爷蜜斯从正门出来的。”
周采薇心中正作此想,当下便答道:“全凭邹叔叔做主,我记得从这里西边绕出去,向北行上一段,再向东行便可到我外祖母家地点的大桥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