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正厅,毕炜正背着身子站在那边看着墙上一幅画。那狱官在门口一躬身道:“毕将军,楚将军带到。”
蛇人离我已只剩了二三十步了。现在是真正到了存亡关头吧,我只觉背上盗汗直流。等最后一个狼兵冲吊颈桥,我一带马,跳上了吊桥,叫道:“快拉吊桥!”城上的守军倒也不消我说话,已经拉动。冲得最快的蛇人已经有两三个到了护城河边,一见吊桥拉起,它们厉叫一声,手中枪脱手而出。长枪破空,我晓得蛇人箭术和投枪准头都不可,何况现在吊桥已经拉起,它们毫不会对我有甚么威胁,也不睬它们,在业已升起的吊桥上冲了下去。
他取出一把剪刀来剪开我包着伤口的布条,看了看道:“楚将军,这伤口很大,得缝起来,你可不要怕疼。”
我把战靴脱了下来,躺到床上。床也是很粗笨的木床,上面盖着一条很旧的毛毯。这条毛毯之前也盖过关在这里的犯人吧?他们躺在这张床上时又会如何想呢?
我让曹闻道和几个跟来的兵士在外等待,带着钱文义、杨易出来。这只是个临时行辕,但也安插得井然有序。我一出来,便已瞥见大旗下的毕炜和邵风观。
他带着我走过院子。边上是苦牢,现在恰是战时,罪犯相称多,隔得一程就闻到一股恶臭,当中异化着犯人的嗟叹。我没有被关在那边,实在是个荣幸。
前锋营中,钱文义大抵味帮我说话,杨易与我没甚么友情,就不晓得态度如何了,邢铁风却必定不会帮我说话的。一个前锋营已经如此,全军中那些和我素不了解的将领能有几个帮我说话的?我只但愿毕炜能多听听各方之言,不要只听一面之辞便心对劲足了。我道:“你归去吧,不要让狱官难堪。”
我一挥枪,叫道:“快吊颈桥,不要乱!”
这是雷霆弩啊。我记得任吉说过,雷霆弩及远而不能及近,先前我们与蛇人缠斗在一处,雷霆弩一向不能用,此时才总算阐扬了能力。这点能力固然阐扬得太迟了,但是那些蛇人还是一惊,却仍在冲了上来。
那卫兵看了我一眼,道:“本来你就是楚休红将军啊,请进吧。”
我伸手要去抽刀,边上有两个持枪兵士已快步上来,两枪交叉搁在我肩上,重重一压。我腿上一疼,经不住这等大力,人一下跪了下去,仍旧叫道:“毕将军,二太子战死,末将固然罪非难逃,但说我谋刺二太子,那绝无此事!”
真清子还是穿戴那一件尽是补丁的长衣,能够他也只要这一件衣服吧。他挟着一个竹皮编成的小箱,将小箱放在床上道:“楚将军,明天我来给你腿上的伤换药。”
“啪”一声,毕炜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我脸上,把我打得一阵头晕。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喝道:“任吉关在我的行营里,莫非我灭他的口么?”
他淡淡道:“万事随缘,不成强求,楚将军,世上只要民气难测啊。”
毕炜俄然又道:“蒲将军,眼下无凭无据,尚不能据此革去楚将军之职。楚将军,此事定会水落石出,这两日你就放心等待,服从措置。”
我晓得本身凶多吉少,也已不再低声下气了。固然还跪在地上,但我抬开端,看着毕炜。毕炜现在却有些不安,躲开我的视野道:“楚将军,固然诸将有这个意义,但大家都晓得楚将军你出世入死,功尚未受赏却落得这个了局,都为你不平,是以谁也不忍说出口来。”
曹闻道被喝斥了一声,有点怅惘,看着我道:“那那统制你如果被判了极刑,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