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也感同身受,他温言安抚,将对方扶起:“老方丈莫要自哀,此乃天道业力,凡人皆难抵挡,并非是您修行不敷之过。”
他身上业障已经与本身朝气连为一体,牵一发而动满身,如果强行以六字真言为他洗涤罪过,能够要把他这条老命也洗出来。
“对,就是这厮干的功德,害徒弟修行毁于一旦,求圣僧捉他!”
就在现在,寺院的朱漆大门轰但是开,吱吱呀呀的响声,突破了安好。
作为戋戋人瑶池修为,观音禅院的这个老方丈能活二百七十岁,已经靠近了寿命上限。
望着对方眼里的对峙,苏易已然明白他的决计。
一道道梵音终究凝集成一股大水,于观音禅院的上空飘零,仿佛六合间最动听的乐章,鸟闻之不飞,虫闻之不鸣,统统山林间的小植物皆伸头探脑,纷繁围在禅院门墙之前,听得如痴如醉。
群僧一涌向前,七手八脚将老衲扶起。把苏易对他实施救赎的事情,详细禀告。
苏易停止了念佛,群僧也停止了念佛,大师沉默无语,好久好久只是盘坐着,冷静祝贺远去的白叟家能得偿心愿……
……
“求圣僧捉他!”观音禅院众僧,群起激昂,大吼大呼请苏易脱手。
老衲俗家姓赵,而老婆姓林,那一年他一心向佛,决然削发。而老婆被丢弃后,没有怪他,还是以赵林氏自居,踽踽独行,毕生未再醮,直到红颜化枯骨。
“哼!这老鬼如何就死了?白白华侈我一颗乌凝丹。”
苏易内心涌起一股哀思之情,但是他晓得部下的法力不能停,嘴中的经文不能断,一断的话,那便是断了老方丈独一的希冀。
“嗡嘛呢呗咪吽……”
不再多言,将一只手按在老衲头顶,另一只手竖成单掌,苏易口中梵音清唱:“嗡嘛呢呗咪吽……”
赵林氏之墓
老衲俯身下拜:“老朽虚活二百七十载,本日方得见真人,只是……只是太晚了些。”
想起老婆为他守寡,想起老婆的对峙,他自知有愧,一个女人如此支出,成绩他的佛法门路,可他却做了甚么?
他自知以现在业力缠身的状况,就算死了,也只能下天国,而没法见佛祖。作为释家后辈,修行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得这成果,这真是最极度的讽刺。
“嗡嘛呢呗咪吽……”
不就是图个平静安闲,早成正果,往生极乐吗?现在老了老了,却被业力缠身,平生清誉付之东流,可悲、可叹!
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好似那一年与新婚老婆,挥手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他抓住苏易的双手,很用力,僵黄的指甲乃至刺入对方肌肤:“叫化圣僧为我净化,老朽死则死矣,毫不能带着一身脏兮兮的东西,去见我佛!”
一股玄色旋风卷着一个浑身黑毛的大汉,独自冲到禅房当中。他见苏易也在房里,面上现出惊惧神采,随即一卷袍袖,抓过案上的锦澜法衣便跑,头也不回!
苏易只淡淡瞄了一眼,那急欲刮走的玄色旋风,随即道出两个字来:“悟空!”
老衲听罢,喟然长叹,同为释家弟子,打小背井离乡,遁入佛门,为的是甚么?
“哈哈哈!安得人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小如,此生我为佛而生,来世我为你而活!”
但是,此次老衲没有倒下,他双膝盘坐于地,腰杆挺得笔挺,固然豆大汗珠在满脸皱纹间转动,疼痛已不能用言语表达,但是他的神采却没有半分痛苦之意。
这声音仿佛天籁,歌颂在清幽的禅房当中,又从纸糊的窗户里溢出,漏在内里,漏在一个又一个和尚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