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道旁除了偶尔低低飞过的云彩,栽满了姹紫嫣红的奇花异果,走在我前头两步之遥的爹爹忽地停下了脚步,负手看着这些云彩变幻的花草,清冽透明的眼中涌上些许哀思。
蓝衫之人背对着我坐在依廊而坐,清楚是湖蓝色的背影,却叫人想起水墨画中迷路的玉轮,清辉寂寂,津润萦萦,现在他正半挽袖口伸手撩起一串池中水,身前揽了只小魇兽,似在给他洗濯外相。
我迷惑看向爹爹,看戏天然是起因这戏中人物花花绿绿,唱腔咿咿呀呀,方而有些意趣,莫不另有甚么别的启事不成?
小鱼仙倌轻柔望向我,唇角轻扬,笑得叫人如沐东风,几缕发丝摆脱了松松束发的葡萄藤扫在额际,温和似耀阳周边毛茸茸的光芒,他伸手抚过我的脸颊,“我不学,亦不会让你用。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便会护你安然康乐一日,毫不让你有丁点机遇用此……呃,锦氏独门保命之窍。”
小鱼仙倌握了我的手道:“觅儿贪玩,九重天界太大太广,我怕她忘了归路,遂用水雾搭了虹桥。”略略一停顿,苗条的十指在我手心紧了紧,“好叫觅儿非论何时,非论何地,只要昂首便可瞥见归路,便可忆起这虹桥绝顶另有一座貌不惊人的白墙黛瓦,院中另有一个冷静等待的……”
那小兽双眼一转瞧见我,立时三刻眼白一翻、脖颈一僵、舌头一伸、直挺挺翻身倒在地上死了畴昔。
小鱼仙倌哑然,“本来是觅儿你……!”旋即失声笑出,一声绽放的朗朗笑声泄漏了刹时敞亮的表情。虽则他老是笑靥萦萦,常常未语先笑,温文尔雅,但是我总感觉那笑里缺了些甚么,本日这笑倒是笑得美满妥当甚合我意。
润玉仙倌怔怔然,满面费解,下认识便辩白道:“不是我……”稍稍回过神又道:“觅儿,你莫急,我来看看。”言毕,伸手便携上一层银辉探向魇兽的脖颈处。
爹爹瞧瞧我俩,摆了摆手,“我性喜静,金鼓锣钵的喧哗热烈却消受不来,你若欢乐,自行去听便是。”日头渐炙,天涯虹桥垂垂淡去,爹爹忽而转道:“今晨天界无雨,却怎现了霓虹?”
爹爹朝小鱼仙倌温暖点了点头,拾了张石凳坐下,眺了眺碧水青竹,看了看闲适安步的梅花魇兽,最后转向我,“昨夜你去哪儿了?”
小鱼仙倌留我们父女二人用过早膳后一起将我们送至虹桥外,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边非常欢实,实在瞧不出这傻乎乎的模样有丁点“冷静等待”的潜质。
“咳……”忽听门外一声轻咳,我转头,却见爹爹一身红色锦缎长袍,内里罩着一件淡菊黄叶香丝褂子跨过门槛入了院来。
我有些迷惑,方才听着明显是“一个”,怎的前面又变成了“一只”?不免狐疑本身昨夜没有睡实耳鸣幻听了。
“你现在亦知你母亲之死乃系天家所为,可爱我当年神伤胡涂之际竟服从了天帝安排与风神缔结,还允了其宗子的婚事。自听闻二十四位芳主与胡仙道明本相后,我初时第一个动机便是打消这门婚事,不想那日北天门外却听你二人互诉衷肠……”
我低头拍了拍俯身蹭我手背的梅花小鹿,嘉许道:“不错不错,得了我五分真传!明日给你换个菜式,吃点甚么好呢……”我托腮慎重思忖了一下,“不若吃点卷心菜吧。”小兽闪闪亮的眼刹时耗费,蔫了下去。
不过稍稍失神,再回神之时,却见润玉仙倌抚着我的脸,双目深深将我凝睇,好似饮了十来坛子桂花酿普通有些醉神。畴昔向来不见小鱼仙倌这般瞧过我,倒是凤凰偶然会如许瞧我,不知小鱼仙倌现下这是中了甚么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