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前头走,韩嬷嬷看势头不对,叮咛了北斗回帐蓬里清算东西,自家提了裙裾,一溜烟儿撵过来。
“吃了两粒。”
马车离帐蓬也不过七八步。等上了马车,由抽匣里翻出来两粒消食丸子吃了,谢姜这才吁了口气。
穿妥衣衫,谢姜便出来帐子。
只讲便宜不讲仪态了么?
只她叫了半嗓子。谢姜疾快抬手,手背顶着毡帘儿一甩,同时脚尖儿滴溜溜转了半圈儿,眨眼间便穿花佛柳般转了开去。
萧仪倒是一脸若无其事,温声道:“某也恰是这个意义,夫人随便。”
谢姜放下汤勺,由袖子里掏了帕子,待慢条斯理抹了嘴,便又将帕子塞归去,这才眸光一转,看了萧仪:“萧郎君慢用……本夫人吃饱了。”
谢姜转眸扫了眼,细声道:“成,穿这个走路便宜。”
刚才乌四去溪边洗手,等擦了手过来,冷不丁瞅见主子在车上,顿时吓了一跳。
谢姜揉揉腹部,打了嗝出来。
不怪韩嬷嬷也生了狐疑,当时王室朱紫……士人大富……庶人奴婢……穿衣打扮佩饰器具,用甚么如何用都有端方。
待她裙裾冉冉停下,人正到了帐内。
留白早等在帐外,瞥见她,忙躬身揖礼:“请夫人随仆来。”
她这么一说,韩嬷嬷刹时含混过来:“夫人狐疑他是……。”说了半截儿,老妇人两手虚拢了叉开一对,拢做冠状,在头顶上比了比。
韩嬷嬷由袖筒子里取出木梳,待将谢姜发髻梳理妥贴,想了想,转归去拎出承担,又翻了件裂云斑斓祥云纹的外裳拿过来:“夫人穿这件儿罢。”
外头秋风习习,除了草木的青涩味道,风里模糊带了丝儿土腥味儿。
当时风从外头吹起来,刮的帘子“簌簌”作响,留白又仅是指尖儿挑了帘帐边边儿……风一刮,幔帐子蓦地向上一扬,刹时突地又向下一荡……
走到帐前,留白脚下一顿,躬身掀了帐帘儿道:“主上已久候多时了,夫人请进。”
说了随便,此人有筷不消,抬手捏了块酥饼,另只手接过来卷了几卷,而后张嘴便咬……
韩嬷嬷忙转头喊北斗:“在外头磨蹭甚么,夫人起榻了,快去揣水。”
留白领了谢姜主仆往右边大帐去。
谢姜瞟了几眼,蹙眉道:“拖拖曵曵走起路来不便利,换件儿。”
四顶麻布帐蓬,谢姜住了中间最小的,其他三座一大两小,成品字形散在四周。
只她刚扯了被子给谢姜搭上,马车前厢忽地一高,紧接着又一颠一震,乌四道:“坐好了……现下上了通衢。”
瞅瞅盘根柢,谢姜心道……再吃下去怕要吃撑了,罢了,归正也看出来点门道,就此打住是上策。
谢姜便抬手拍拍榻座儿,待韩嬷嬷上了车坐下,小声道:“我狐疑他的身份,嬷嬷晓得……王宫里用饭……先用甚么后用甚么,啧啧……总有些个臭端方。”
“夫人……起行了。”
想了想,韩嬷嬷抱了床绒被:“老奴看天阴了,夫人盖严些歇一会儿罢。”
PS:……两人都蛮会“装”,啧啧!
问着成不成……谢姜舀了一匙粥,嘟嘴吹了吹,而后“嗤溜”……
倘若身份不敷而穿用高风格的器物,轻者放逐,重者抄家灭族。
两刻不到,桌子上六碟子菜,一小盆儿菜粥……两盘子酥饼便七零八落,眼瞥见了底儿。
上了通衢,那便是要下山。
萧仪喉间一动,极力忍了想打饱嗝这番,一派文雅非常状点头:“某已令留白备妥马车,夫人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