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隆元年,六月庚子,临淄王李隆基与承平公主联袂策动政变,诛杀诡计自主的韦皇后,安乐公主,相王李旦即位,是为唐睿宗。三今后,临淄王李隆基被册封为太子。
此时的李光仲未曾想到,陈卿嗣所说的“府中剧变”,正悄悄逼近。
聊到此处,二人皆是沉默,屋外大雨还是不减半分。
陈卿嗣倒是不觉得然:“你和弟妹过得好,做兄长的也放心了。”
陈卿嗣咬着牙根,跺下的脚悬在半空,冷冷无法道:“出去吧。”
李光仲想了半晌,悸动道:“依兄长所说,李唐答复之日不远矣?”
陈卿嗣深知,就算本身幸运逃回中原,也再无安身安身之地,除非李唐光复,昭雪昭雪,不然,这辈子恐怕是要老死在这,而更可悲的是,陈卿嗣的子子孙孙都会和他一样,困守在这不毛之地,永久不得回归故乡。
天下大事,风起云涌,朝堂之大,森罗万象。但是,行走在腥风血雨中,路走多了,再大的苍茫,也会有了方向。
陈卿嗣深表附和点了点头,解释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五年前,先主公即位,跳梁小丑晋升太尉,韦夫人上官婉儿狼狈为奸,淫乱府中,这看上去,武氏权倾一脉,韦后独揽大权,实际上,武韦并未同一,也就是说,他们虽沆瀣一气,实则各怀鬼胎。先主公无能朝政,但终归亲手归复名器,李姓子孙无不心胸感激,必定佑之,韦夫人若早早行此篡逆之举,武氏另不足力与之联袂,韦夫人借助其势,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只因天下人畏酷刑而不畏专政,惧武而不惧韦。现现在,跳梁宵小已死,府中李韦二势已不相高低,然韦夫人入府不过十数载,论根底,声望,心计,手腕,都不及当年老祖宗半分,韦夫人若敢行背叛之事,我料定,她必死。”
“谁!”李光仲诈尸般从睡梦中惊厥而醒,双手支着身子,额头缀满汗珠,降落嘶着粗气。
陈卿嗣点了点头,缓缓跪坐下来:“敢问公子,韦夫人下一步欲有何作为?”
凝睇着账册上一笔笔朱红勾画的款目,陈卿嗣的眼中浮出一丝怡然和满足,随之合上账册,深吁吹灭油灯,整张脸丢失在暗中当中。
李光仲脸上透露着难以袒护的高兴:“山荆确是贤惠,还是兄长慧眼识珠。”
李光仲:“娘子说得在理,但愿彼苍有眼,佑我府中高低安然。”
水碗被扔地上,破裂一地。裴氏愣了半晌,低头很久,也不看李光仲的神采,卷起裤腿,提着苗条纤细的身子,点亮烛火后,谨慎蹲着,拾起地上寥落碎片,又重新泡开一碗热水,双手捧着水碗坐在李光仲身侧。
天赋二年,七月,李隆基诛杀承平公主权势,逼太上皇李旦交出兵权。
陈卿嗣从书堆中取出一本账册,头也不抬道:“你想要儿子,我也想要儿子。”
李光仲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肯承认:“主公…;…;这动静是真的?”
杨氏也不逞强,扔下草药包,高高仰着下巴,狠绝道:“我是罪奴不假,但你也只是个流人。”说罢,杨氏取回草药包裹,单独走向榻边,将重新烫热后,脱下布衣,背后模糊暴露几道湛蓝色的刺身。
陈卿嗣低下头,贴在李光仲耳边私语:“城中讹传,主公病死,韦夫人秘不发丧,欲立温公子为新主。”
李光仲明显不如许以为,悲观道:“现在府中遍及韦夫人权势,堪比当年老祖宗,何况有过老祖宗的前车之鉴,想要动她,恐怕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