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圣上靠到椅背上，有些惫懒的揉了揉额头，低声叮咛：“过来，研墨。”
圣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目光低垂，不知是在看案上开着的奏疏，还是……在看她挽起衣袖以后暴露的，略带慵懒的半截玉腕。
她将目光收回，圣上却未曾，只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看望甚么普通。
锦书低着头，没有言语。
锦书眼睑低垂，答得谦恭：“奴婢生母早逝，以是每逢她生辰忌辰，便会誊写几卷佛经，以是略微懂些。”
那二字写完，圣上便松开了她的手，目光只落在信封上，仿佛不觉本身做了甚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两处虽是南辕北辙，读来却类似，写错了也没干系。”
圣上似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语气也轻泛。
固然那边早就生了薄茧，但如许一看，还是很较着的。
锦书行动舒缓，有条不紊的研磨了半刻钟，细看砚台中的红色，感觉与平日里圣上用的相差无几，便停了手，将剩下大半截的墨搁在一侧，默不出声的站在一边。
大周旬日一朝，其他诸事皆是臣工上疏，再请圣上御览唆使。
他看着她，低声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本是同锦书无关的，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睫，持续做本身的木头人。
她不吭声，圣上也未几话，只是一起沉默着。
“罢了，”圣上微微合眼，缓缓道：“大抵……是朕想错了。”
气候垂垂转寒，她奉茶的次数便多了起来，留在前殿奉养的时候也多了。
锦书听他出声，随即便反应过来，不觉脸上一热，面有赧然。
他语气浅淡，却不容回绝，锦书顿了一顿，便抿了抿唇，悄悄应道：“是。”
固然读音附近，可陈州附属河南道，郴州倒是附属江南道的。
圣上别有深意的看她，缓缓道：“看过《史记》吗？”
锦书气味微微一顿，道：“看过一些，只是囫囵吞枣，以是不通。”
锦书正觉得圣上会如此一向到午膳时，他却将御笔搁在笔架上，对着案上展开的奏疏，沉默起来。
锦书随即明白过来，微微屈膝，应了声是，便挽起衣袖，将一侧玉瓶中的朱砂倒入砚台中，适当的添水候，拿了桐烟墨，行动轻缓的研磨。
“朕倦的很，”圣上摆摆手，语气怠倦，道：“你替朕写几个字罢。”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落了一夜的雨，虽不狂暴，却也潇潇，当真寒意漫漫。
不知为甚么，锦书见了，莫名心中一动。
圣上扫了一眼砚台，抬眼看她，道：“研的不错。”
锦书的手微凉，圣上的手却很热，被他握住以后，那股热气，仿佛从他手上，一向传到了她身上。
锦书按部就班的奉茶以后，便低眉扎眼的侍立一侧，如平常普通一言不发。
“错了，”他直起腰，伸手到她落笔处，道：“是郴州，不是陈州。”
殿外的日头从东升，至高悬，同此前那些光阴普通，他都没有歇过。
她出了讹夺，圣上却不动气，只是挽起衣袖，伸手另取一只信封，重新放到案上。
圣上笑了一笑，拿搁在笔架上的御笔蘸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在家的时候，也通文墨吗？”
幸亏含元殿乃是天子寓所，报酬在宫中最好，在此奉养的宫人内侍也跟着沾了光，锦书也早早躲进内殿，在暖炉边温了手，倒是不感觉冷。
偶然候，她也在内心悄悄的想，万人之上的天子，实在也一定那样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