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玮半月火线才回京,述职以后,便留在家中,等候吏部任命。
这日晚间,外头的雪化了大半,落日淡淡,朝霞漫天,轻风吹动起地上积雪,纷飞中竟有些飘絮之态,隔着窗去看,别有一番风味。
长安地处偏北,到了夏季,便是御花圃里,也无甚风景可赏,独一能入得视线的,也只是亭亭绿竹与高大松柏罢了。
——待会我便叮咛人清算屋子出来。”
“夜黑风紧,”承安昂首看一眼乌沉沉的夜空:“并未见到。”
“娘娘,我们归去吧,”红叶轻声道:“天气已晚,风也凉了,您如果着凉,圣上会心疼的。”
毕竟是晚间,谨慎些也是好的,两个内侍先行一步,往凉亭里去张望,不过一会儿,便退了出来,侍立在外,表示无碍。
宫中繁华巍峨,却也埋没凶恶,锦书虽聪明,却也只是年青小女人,孤身在内,那里能叫人放心。
“我明白,”张氏见好就收,拿帕子擦了泪,低声问道:“两位嬷嬷是住在我们院子里吗?
“骨肉嫡亲如何了,”张氏在绣凳上坐下,冷冷道:“阿瑾与阿盛,莫非不是贵妃的弟弟吗?说到底,他们可都是姓姚的!”
锦书心中一阵惊奇,随即又生出几分淡淡的怜悯。
只是他一个男人,总不好卷起袖子亲身出去同人打交道,加上母亲早逝,儿子们未娶,女眷中竟也没人能摆在台面上。
连带着,叫他这个娘舅也跟着沾了光。
话头一转,他笑嘻嘻道:“又或者,哥哥早日娶妻,叫嫂嫂打理家事,倒也不失为一条明路。”
张氏眼眶通红,内心恨得咬牙,面上却委曲垂泪:“我们张家比人家程家差得远了,教出来的女儿上不了台面,连程家的下人都不如!”
锦书眸光低垂,淡淡叮咛:“抬开端来。”
独一能够叫他放心的是,圣上极其宠嬖外甥女。
这一句来的俄然,顷刻间,统统人的目光都往他所看的方向去了,防备而谨慎的将锦书围在中间。
锦书微微一笑,竟然真的答复他了。
锦书记性很好,见过一次的人,便不会再忘,借着宫灯的光扫了一眼,便认出秀娘来。
张氏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边幅虽算不得极美,却也有几分动听,如许低头落泪,语气轻软,也叫姚望心中火气散了大半。
“叫甚么名字?”锦书问道。
张氏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一厉,定定的望到那嬷嬷脸上:“你是说……”
“走?”秀娘不解:“你不等星星出来了吗?”
姚轩笑着拍拍他脑门,着意叮咛:“你可别出去说些有的没的,传了出去,反倒叫人家尴尬。”
姚瞥见她点头,便放下心来,回身往书房去了。
连他一年一度的生辰,竟也无人记得住。
他并不笨拙,晓得姚家有本日,是沾了长女的荣光,也不得不承认,长女对待程家的观感,比对姚家要好很多,是以这些日子以来,成心同程家修好。
承安跪在秀娘身边,身材挺直,昂首平视着她。
“娘娘恕罪,”一个温和中带着颤抖的女声响起,秀娘惶恐失措的跪倒在地:“奴婢路过此地,不知娘娘在此,想要退避时,也已经晚了……”
“适应己心,实在也很好,”锦书微微一笑,回身来往时的路去看:“先告别了。”
“本日是我生辰,”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我同秀娘出来,看天上有没有星星。”
姚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真的同他吵起来,撤除锦书捏着他要紧之处,还真没人能把他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