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诸将各上其功。杨业曰:“可乘此破竹之势,进兵围燕城。”廷翰曰:“令公威名已振,辽将已皆胆落。然今粮饷不继,未可深切敌境。”令公开其言,遂驻师于瓦桥关。
将近傍晚,杨延昭引兵直趋黑水,世人各携土囊,从下贱而渡。未过一半,耶律高即率津兵乘势杀来。延昭军马复奔回南岸。辽将已度过水,与延昭比武。延昭且战且走。俄而信炮清脆,两岸箭弩如雨。刘廷翰等斩坚而入,正迎着耶律高比武。耶律沙与韩暹二骑抵触宋营,喊声如雷,奋勇而进。杨延德步兵已偷过樵径,听得前面金鼓不断,知是交兵,令部下点起火具。正值夜风骤起,火势迸发,一时满天红焰。番兵守粮者,各自奔溃。
是时耶律休哥等,听知宋师长驱而来,与耶律斜咎议曰:“杨家父子,真劲敌,杀我将如斩瓜切菜,无人敢当。今来攻围瓦桥关,只可扼守,不成与战;待彼粮食将尽,而后战之,可雪前耻矣。”斜珍然其议,命令诸将,合力死守关隘,按甲不出。宋师乘势进犯,关上矢石交下,人不能近,惟远远啖围罢了。连续攻打十数日,不能胜利。
却说耶律斜轸见宋兵攻关不下,自与诸将议论喝酒,遣人缉探宋师动静。回报:宋师将渡黑水,暗袭燕城。斜轸笑曰:“人言杨业善用兵,徒有浮名耳。”因遣耶律高领津兵五千,拒岸而守,乘敌半渡逆击之,可破其众。耶律高领兵去了。又遣耶律沙、韩暹部兵一万,袭宋堡垒。分拨已定,自与休哥等整兵策应。
阵上番官拼性命,征场宋将显威风。
却说杨业部父子之兵,于平原郊野,排开步地。忽见一彪军,旗号蔽日,灰尘漫天。杨业出阵视之:一员大将,唇青面黑,耳大眼睁,乃耶律沙也,横刀勒马问曰:“来将是谁?先报姓名。”杨业笑曰:“无端逆贼,妄生边衅。本日救死且不暇,尚敢问吾大名哉?”耶律沙顾谓军中曰:“谁先出马,挫宋师一阵?”言未罢,骑将刘黑达回声而出,纵马舞刀,直取杨业。杨业正待亲战,五郎杨延德一骑飞出,抡斧抵住比武。两下号令,二将鏖战。方才战到第七个回合,延德卖个马脚,转马绕阵而走。黑达要建首功,骤马追来,马尾相接,延德绰起利斧,回马劈面一劈,将黑达连头带盔,劈落马下而死。
是时汴京已有边报奏入:“克日宋辽鏖战,宋师大胜。”君臣正在群情间,忽奏:“辽兵又犯遂城,乞发援兵相济。”太宗闻奏,谓众臣曰:“遂城乃优燕之咽喉,辽兵既出,势所必争。若使遂城有失,则泽、潞二州亦不成守。谁领兵救之?”杨光美进曰:“杨业父子,常欲建功,以报陛下。若委之以此任,破燕师必矣。”太宗依其议,即授杨业优州兵马使,部兵五万,前救遂城。业得命,欣但是行,令宗子杨渊平监领余军;自率延德、延昭,不日兵离汴京,望遂城进发。来到赤冈下寨,隔遂城不远,先令人报知城中。刘廷翰知是杨业来救,大喜,召诸将议曰:“杨业世之虎将,辽兵非其敌也。汝等但整饬东西呼应。”彦进等各去整备。不题。
杨业亲引数十骑,出关核阅地理。了望靠左一带,尽是草冈,乃辽将屯粮之所;右边通黑水,番兵皆据岸而营。杨业看了一遭,入军中召刘廷翰议曰:“贼兵死守不出,其志将待我食尽,而为攻袭之计。乘今北风夜作,寒夏季气,关左草木焦枯,若用火攻之计,可破此关也。”廷翰曰:“令公之论,与小将暗合,惟虑耶律休哥测破。”业曰:“吾自有智伏之。”即令甲士捉一乡老来问之曰:“瓦桥关左边,有巷子可入否?”乡老曰:“止有一条樵路,人马不堪行。只今辽兵用木石塞断其处,难以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