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位大姐姐到来,对黛玉最大的影响,临时来看,不过是而后不久,命众姊妹并宝玉,一齐搬进了大观园去。
黛玉因爱潇湘馆中竹林盘曲,雕栏隐此中,就选中了潇湘馆。宝玉选中怡红院,宝钗住了蘅芜苑。其他姊妹自有去处不提。
《金龟梦》在外头越传越烈。
黛玉念及此,想到平生出身,家里七小我,六座坟。她顿时悲观一片,对着那半部决计给了好结局,以纾前文女儿悲苦的稿子,叹道:“世人都爱大团聚。我却何必学世人?我如许一小我,还学人家何为么‘团聚’不‘团聚’?”
思考了半天,仍旧没有得出一个成果。半部稿子,也就临时压在枕头底下了。
到了元宵,元妃探亲。府里府外,轰但是出,十里光艳。大观园一片琉璃天下,火树银花。此中繁华风骚之处,难以描白。
黛玉想到眼热处,对着窗外一片茫茫白雪,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妈......”
因一贯秀出世人的薛林二人,少了一名,倒是宝钗独秀了。
雪雁苦着脸道:“刚才,先是宝二爷人事不知,满嘴胡话。府里正急得一团乱。然后我过来报女人的时候,就见琏二奶奶手持一把明晃晃钢刀闯进园来,吓得大伙都躲呢!”
黛玉听到宝美女事不知,已经焦心如焚,就要往怡红院去。不推测到门口往外一看,公然正见凤姐凶神恶煞,换了小我似的,举着把滴血的刀,到处喊打喊杀呢!
紫鹃正想劝,忽念起:原听雪雁说过,姑老爷和姑太太,都是秋冬之季走的。一时便住了口,又悄悄退了出去。
而后也没有章法,不过日日地与宝玉切切,与宝钗、探春、迎春、惜春等人厮混。
故而取笔,负气把那些决计团聚之处都删去,只照林若山札记里,以及平时见闻的悲苦,一一照实写来。因满怀萧索悲惨,笔下更添非常令人落泪之处。
这天,黛玉焚香沐浴,弹了一会琴,就以累了为来由,辞走了宝玉。便取出《金龟梦》残稿核阅。
这一写,前面再看,竟然比本来大团聚的结局要高深数倍不止,此时亦不必提。
写到最后,放声大哭,藏罢稿子,才渐渐拭泪,累的睡去了。紫鹃而掉队来关窗添火铺被不提。
不过厥后的元妃命宝玉、众姊妹题诗之事,就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得告病回房。连带元妃都叹了一声:“不幸黛贵体弱。”
但是母亲的手,是热的。劈面吹来的雪,倒是冷的。
终究传到了有人令媛求续书的境地。
正想到此处,便听雪雁慌仓猝忙跑出去,喊:“女人,不好了!不好了!”
黛玉便取了几部西洋书出来,看那些悲剧,暗自忖道:西洋人自古喜好发这些悲音悲剧,固然叔叔札记说甚么希腊罗马开端,就有这常例。我却总感觉不如中国的大团聚。现在一看,却的确有事理。残月倒比满月多惊心之美。夏季“接天连叶”固然明艳,残荷枯叶也有别样洞天。
黛玉惊得站了起来,忙问详情。
侯门公府,自热烈不提。
屋内黛玉听到响动,也懒怠去想系那个来过。因病中无聊,自取出半部残稿来检视,看到此中母子伉俪一片合乐处,不由想起守岁的时候,王夫人对宝玉的拳拳保重之情。
她的母亲,早就葬于千里以外的白雪下。
宝玉倒是想溜出去伴随,可惜他是男人,家里正月络绎不断的世交故交,贾政便竟日拎着他陪客。他如果有半点偷懒的意义,几句孽畜就下来了。唬得宝玉甚么似的,也只敢来宾散尽,夜深了灰溜溜返来同黛玉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