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焕问:“不知住着何人?”
暮秋本就气候寒凉,恰好这风雨门也不知出于何种设法,待客堂还要建在深谷溪涧旁,西北暴风嗷嗷一吹,四周纱幔裹着漫山枯叶到处乱飞,几乎糊了厅中高朋一脸。
云倚风道:“几年不见,金兄爱凑热烈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改。”
“我若见过,如何会找不到。”云倚风道,“医书中几近毫无记录,只要在本地一带的话本故事里,才会偶尔提到海神娘娘与血灵芝,说曾有一队渔民将此宝贝献给了皇上。王爷现在不肯给我,也是道理当中,但起码说来听听,那究竟是个甚么好东西?”
“若风景真这么好,不如再加我一个?”一个娇俏俏的女人也站起来,眉间贴着新月花钿,灵动活泼,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子却只盯着云倚风,挪也不挪一下。
但是季家的小厮已经扛着笤帚与承担,消逝在了楼梯绝顶。
云倚风皱眉:“你到底是谁?”
这岳家镖局的屋宅修得极深,前院用来经商,后院用来住家。因正在做寿,故而每间客房里都有客人,嗓门大的要酬酢、脾气大的要吵架,另有拖儿带女来吃席面的,小娃娃扯着嗓子一哭一叫喊,闹得民气尖都疼。
早晨设席时,岳名威也传闻了这件事,因而非常惭愧道:“号召不周,让门主吃惊了。”
在接下来的路途里,云倚风整日将那红玉灵芝挂在胸前,真真当作宝一样。他夙来待人和蔼,笑起来又都雅,三不五时还要捂着心口咳上一阵,用来彰显本身的病弱娇贵,搞得季府侍从压力倍增,愈发惴惴难安,只恨不能现在就来路边田里挖出一株血灵芝,再缠上金丝银线,毕恭毕敬送给这无辜被骗的买卖人。
“本王晓得。”季燕然举起右手,以示守诺,“毫不惹事。”
子时,皇宫。
或许是为了做出些许弥补,在吃完饭后,季燕然亲身送云倚风回房,排闼却见小厮还在铺床,堆栈里的被褥早不知被丢到了那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床锦缎贡被,一只小巧玉枕,踩脚踏凳上铺着厚厚的熊皮毯,床头香炉内燃着上好的安神香,连喝茶用的器具也是精美新奇。洗漱用的铜盆里洒满花瓣,四名下人笑容满面站成一排,看架式是要服侍云倚风换衣沐浴。
金满林呵叱道:“当着这么多来宾的面,就晓得喝酒作乐,也不嫌丢人!”
大梁国,天仁九年。
不过在到达堆栈后,这个迷惑倒是很快就被解开,小二说岳家镖局的掌门人这个月过五十大寿,以是请了很多道上的朋友,场面极大。
“走吧,回堆栈。”云倚风兴趣索然,“这里人太多,闹得慌。”
季燕然闻言一乐:“百姓图个彩头罢了,云门主倒是嘴毒。”
季府侍从道:“王爷固然去会那暮成雪,山下有我们盯着,断不会出忽略。”
季燕然点点头,在临出门前,不忘提一句,茶壶里泡着的是雪顶寒翠,令媛可贵一两茶。
季府侍从解释,那是东北富户祁老爷的椅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搬出来,让大师沾沾财气,只要花上五文钱,就能亲身坐一回,听起来非常划算。
季燕然反问:“除此以外,你可还能想出别的体例,让云倚风心甘甘心和我们合作?”
车夫一甩马鞭,两辆车一前一后,奔驰驶出风雨门,直奔东北而去。其他侍从与弟子亦是策马紧随,在山谷中踏起滚滚烟尘。
听到这个名字,云倚风心间一动,与季燕然对视一眼。
“你就不担忧吗?”云倚风靠在回廊下,问季燕然,“万一舍利子已经不在暮成雪手中,而是藏在了岳家镖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