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清楚还是很好的,事情如何就会变成现在如许呢?
云倚风稍稍坐起来些:“对了,星儿没事吧?”
“今后我不管去那里,即便天涯天涯,都带着你。”季燕然道,“只把你单独放在王城两回,两回都跑了来,那里还敢有第三次。”
王城里头,护城河边同时飘着酒香与花香,传闻前几日有十几个墨客,堆积于此吟诗作对痛饮,却不慎出错跌落水中,也不焦急登陆,反倒湿着袍子,趁着酩酊酣醉,又提笔写下了十几首诗,现现在已经传遍了舞肆歌坊,被乐工谱了新曲,唱得满城风骚,满城风雅。
一曲结束,府中下人都松了口气,想着老太妃终究能放心昼寝,而云倚风也已靠在季燕然怀中,只在这满园的残暴夏花中,穿一身乌黑的衫子,看着他笑。
直到林子里重新沉寂下来,那些人才腿脚发软地向另一头逃去,只留下王攀的尸首,孤零零横在树下,不甘地瞪大眼睛望着天。
“你啊。”季燕然笑,屈指敲敲他的鼻子,“若待会太医来诊,又要念叨了。”
季燕然靠近,在他侧脸敏捷落下一个亲吻:“估摸又是为了孜川秘图,我若返来得晚,你便早点歇着。”
房中悠长地温馨着,过了好久,云倚风方才问:“这是堆栈吗?”
“三少爷,我们甚么都没看到,甚么都没看到。”那些人从速摆手,看架式恨不得拉上百口发毒誓,胆量小的,已经连裤|裆都湿了。江凌飞内心暗自点头,实在看不上这群空有一身工夫,却见利忘义落井下石,还要自夸王谢朴重的草包,翻身上马也走了。
云倚风奇道:“本来王爷还会操琴?”
“这曲子不好听,太杀气腾腾了些。”季燕然硬着头皮夸完,便道,“我教你另一首。”
云门主迷惑:“咦?”
“先别急,这只是一件功德,另有另一件功德。”李璟道,“还记得三年前,你去千伦草原巡查,从狼嘴中救下的那位老者吗?”
季燕然问:“路边有个茶棚,累不累,出来歇一会儿?”
“为何要追着云门主不放,你当我不晓得?”江凌飞道,“你当年为夺掌门之位,欺师灭祖、弑兄夺嫂,门下弟子为求本相,向风雨门买了动静,却反遭你殛毙。此事既未闹大,黎盟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了,却不代表他同意你这禽兽行动,更不会替你报仇雪耻,还是趁早断念吧。”
如此一想,便放心了,落笔时也稳了很多,不会再夹裹着满腹愁绪,悲切切颤巍巍暴露马脚,在门徒面前落空做师父的庄严!
“王爷替我瞒着就是。”云倚风牵过他的手,“另有件事。”
他清清嗓子,刚筹算问两句枯禅死门的事,季燕然却已单手抚住他的脸颊,俯身深深吻了过来。
“你在西北也辛苦,可贵闲下这段时候,就多陪陪云门主吧,他为了你,当真吃了很多苦头。”李璟收起笑容,感喟道,“当日的烙铁,朕是千万没想到,亦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但云倚风却放不下心,他晓得清月的性子,看似和顺恭敬,实则又犟又倔,只怕至今还未做出一个能令江湖人对劲的决定。
过了阵,又问:“现现在,外头如何说我?”
当年一手创建风雨门,早已将那边当作了家,现现在要亲手堵截联络,自是万分不舍的,可再不舍也得舍。何况……本身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如果运气好,能多拖个三年五年,那待在王府里观花听雨沐秋风,故意上人陪着,有老太妃惯着,总要好过像先前那样,日日驰驱于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