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验看骸骨去了。
“腕豆骨,形似豌豆的腕骨,井下公然另有具尸身。”暮青道。
“把骸骨带回都督府!”暮青起家,抱起那只骨盆,边摸边走了。
眼下是查案的要紧期间,让郑家人住堆栈,她不放心。
暮青盯着那井轱轳,见其已转到了头儿,刘黑子应已到了井底,但井面上只能瞥见麻绳闲逛,全不知井底景象。暮青命人在井旁点了香,傍晚院中起了北风,香燃得快,每燃一寸,暮青便往井下看一眼,待燃过三寸,还不见刘黑子上来,暮青便沉声道:“拉绳索!”
暮青将布包接到手中,翻开一看,里头除了头骨另有骨盆以及胳膊腿的长骨,另有些肋骨和脊椎骨。骨头不全,明显是刘黑子捡着大块的先包了起来。
那捕头一听,苦哈哈地持续干活儿了。
暮青往井里看了眼,见井面深幽,如一潭死水。她命一名捕快将捞网往井里戳了戳,拔上来时见捞网的木杆还未湿尽,目测井深有三四丈。
“能行吗?”暮青问。
“下、下井?”那捕快眸子子都快瞪掉了,“都督,这大冷的天儿,下井是会冻死人的!再说这井水有三四丈深,水里黑不见物,如何下井捞尸?”
“办获得!”
他还要再下水,暮青道:“行了,上来吧。”
盛京府衙的捕快们这才醒过神来,麻绳好找,那捕头出了院去,半晌工夫便从巷子口的一户人家里要来了一捆麻绳,返来后听暮青的叮咛将麻绳一头儿绑到井轱轳上,一头儿拴在了刘黑子身上。
“好嘞!”刘黑子眼神黑亮亮的,对暮青道,“都督,俺下井!”
既能探到井底,那就好办了。不消暮青叮咛,那些捕快往井底捞了起来,但搅合了一阵儿却没捞出甚么东西来,皆是些零零散散的枯枝枯叶。
月杀坐在车辕上瞥了视线后,不知暮青何时变得这般恶兴趣了。
那捕头吓得啊的一声,觉得见了水鬼。
这事儿安排罢了,暮青便又低头验看骸骨去了。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巷子里的灯火走马灯似地透进马车里,暮青抱着骸骨坐着,熹微的灯光从她脸上掠过,忽明忽暗。
“派小我,下井去捞!”
马车驶过内城的城门,暮青瞥了眼城门处。她明天到城外开棺验尸,此事大抵盛都城里都晓得了,既然如此,彻夜要去外城看步惜欢就不必步行走密道了,大能够乘着马车大摇大摆地出城,那守门的小将被她吓过这回,彻夜见她再出城,必不敢多问。
井下三四丈深,单独一人和一具死尸待在一起,还要捡骨捞尸,此事非常人的胆量能为,盛京府衙的人谁也没想到刘黑子有这等胆量,本来见他跛脚另有些瞧不起,这等腿脚倒霉索的人在盛京大户人家里连个三等小厮都不配,哪成想有这等胆量?他的口音听着固然有些乱七八糟,但应当是江南人氏,盛京冬寒,大冷的天儿敢下水,这根柢可比盛京府衙和五城巡捕司的人都好!
暮青心生暖意,面色却淡,点了点头,便看着刘黑子跳上了井沿儿,少年只穿戴中衣,暴露的手脚肤色乌黑,精瘦刚健,噗通一声便跳进了井里。
“都督,这井里仿佛……没有死尸啊。”盛京府衙的捕头拿着捞网呼哧呼哧的喘气。
刘黑子幼年,乡音易改,在西北虎帐里待了些日子,又跟石大海在一起久了,偶然说话常蹦出句江北音来,但也正应了那句人不成貌相。他交来回回下井了四五趟,最后一次上来,布包里满是井底的泥沙石子儿,零散异化着几根指骨,大块的骸骨都已捡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