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近前,郑当归侧身一让,村民们哗的一声。
她大略看了一眼,从棺材里捧出骨盆来看了看,又拿出根腿骨一样的骨头瞧了几眼,放归去后看向郑当归,问:“你爹死时二十八岁高低,身长有五尺四寸?”
暮青从五名少年身上一一看过,目光在萧文林身上顿了顿,岭南人士……那地儿靠近南图国了。
村民们踮着脚伸着脖子,见郑当归领着一名少年正往半山腰上来,少年一身白袍,山风猎猎,束发飞扬,如泼出道墨去,染了漫山黄草团团皑雪。
……
郑郎中的遗孀王氏领着长媳长孙和二房一家披麻带孝跪在坟前,一如新丧般在坟前哭着烧纸钱,郑当归从老婆手中接过孝服也跪了下来。族长主持祭奠典礼,当众念了祭词,暮青到坟前上了香撒了银宝纸钱,族人们一一进香祭奠,足足耗了半个时候,这才听族长高喊一声:“开坟――”
“就是、就是……那日夜里约莫半夜,小的一家正睡着,一个黑衣蒙面的凶徒俄然就闯进了家中,手里提着刀,说、说……说我爹当年晓得得太多了,他定然将那些事说给了我们听,以是要杀人灭口。幸亏有几个军爷在村庄里,闻声声响进屋来将那凶徒打跑了!”
暮青大步到了棺旁,这时棺盖已经搬开,郑家人红着眼转开脸不忍看棺中景象,那几个帮手刨土开棺的青丁壮却都是胆小之人,但瞥了眼棺中,皆退后几步,不敢再看。
郑郎中葬在城外三十里的麦山上,马车到了山脚下时已是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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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听便错愕地止了哭声,眼睁睁看着两个族中丁壮将锄头交给族公,族公在坟头上念念叨叨地刨了一锄头,随后便交给了两个丁壮,那两个丁壮便抡着锄头开端刨坟。
那青年人的确是郑家宗子,名叫郑当归,领着暮青便上了半山腰。
她拿出镊子来,众目睽睽之下半个身子都俯进棺材里,也不怕臭,捏着那几缕还没烂尽的衣袍便将那些碎布提了出来,以后,一副完整的男骸骨架横陈在她面前。
头一回吃辣椒馅儿的粽子,泪流满面!
刘黑子将盛京府的公文交给那老族长,族里的墨客接过来大声念了,村民边听边瞅着刘黑子,不知朝中三品大官儿,怎会找个瘸子当下人。待那公文念罢,老族长颤颤巍巍地把公文收进怀里,恭恭敬敬地把暮青请到了郑郎中的坟前。
当时他年纪虽小,但爹的年纪身长却记得清楚。
暮青淡道:“身上有药味儿,左手食指第一指节有勒茧,右手拇指、食指、中指的指尖微黄。勒茧是长年称药而至,指尖微黄是抓药而至。郑家家道中落,宗子是行脚郎中,没有银钱养药童,只能本身背着药箱行走于四周村落,为人诊病,开方抓药,寒暑不误。是以,你的脸颊和耳朵上有冻疮,左肩微低。你本日没背药箱,但你平时定是风俗用左肩背药箱。”
郑郎中当年下葬时,家里还在盛都城里开着药铺,有些家财,棺材用的木料甚好,盛京地处江北,雨水不如江南多,棺木烂得慢,人下葬了十几年,棺材只是四周烂了些,坟土堆的高的中间还好好的。
大兴百姓重阴司后事,发结案子,少有开棺验尸的,但也并非全然没有。若案情特别,仵作亦可剖尸或开棺,但其一要苦主同意,其二要有官府下发的公文并备案,其三要在公收场合下停止,其四要祭奠以慰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