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天然晓得,他在她扶他起来喝药时就醒了,应当是她搬动他时醒来的,开初她没发觉,待遣了月影出去拿干爽的衣衫后,她往他背后塞软枕时较着感受他轻了很多,他毕竟是男人,身高体重的,她头一回扶他起来可不是这重量,她便晓得定是他醒了,怕太重她扶不动,本身便用上了力,可他这力道一用,她倒是累不着了,他也露馅儿了。
月影煎好药后放凉了些才进了屋,一进屋便见暮青坐在榻旁,正试步惜欢的额温,见他来了便叮咛道:“我来喂,你去筹办身干爽的衣衫,再备热水,待会儿我帮他擦身换衣。”
素棉的?
“青青。”他唤了她一声,手不松开,这力道比她刚近榻看他时被他握那一下子小太多,却似海深比石沉。
步惜欢一笑,气虚声浮,“早醒了,你不是晓得?”
月影点头应了,把药放到桌上便出去处事,走到门口想起一事来,回身问:“阿谁……亵裤也要备?”
月影悄悄挑眉,固然感觉素棉衣衫乃是盛都城里平常百姓穿的,主子穿戴不敷高贵,但他说推行隐卫之道便要推行完整,果断不再多嘴,接过便走。
“醒了便吃些东西吧,我在灶房熬了粥,去瞧瞧。”暮青拉过锦被来为步惜欢盖上,便要起家。
巫瑾的药见效颇快,暮青为步惜欢宽衣时便见他不再出汗了,男人平卧在榻,衣衫半敞,胸前玉肌生辉,她看了眼他的睡颜,低头去解他的腰带。指尖一勾,玉带松落,那玉带华纹暗隐流光暗动,缓落那一刻似光阴静好,带她回到西北那夜。那夜,她奉侍他宽衣解带,彻夜亦如是,却利落不再。
当他的腿也被她擦好,她指尖勾住了他亵裤的锦带,刚要扯动,他的手覆来,按住了她的手。
“服药了。”
她前脚刚回屋,月影后脚便返来了,手里捧着套洁净的衣衫。那衣衫虽是中衣,做工却讲究,暮青翻看了一下,见那衣衫有两层,里层是素棉料子,外头是云锦,对着天光细瞧,只见银纹如水雍容华贵,连条亵裤都是这般华贵。
她的声音却安静,问:“醒了?”
“好香。”步惜欢望着那粥菜笑道。
“喝药了,张嘴。”
但见他不想醒,她便也不说破,喂他喝药,帮他擦身,还觉得他能忍到何时,这么快便忍不住了。
后园里有间小灶房,通着两间暖阁,一口锅里煮着热水,一口锅还冷着。暮青便在那锅里添了水,在灶下生了火,从米缸里舀了碗米出来煮粥,她在灶下生了小火,让那锅米渐渐的煮,随后便回了屋里。
菜夹到粥里,她坐在榻旁,一如西北那夜。
“张嘴。”
“衣衫一会儿再换吧,先备热水。”月影刚出屋便闻声暮青的声音传来,因而便放下衣衫,又一言不发地打水了。
暮青正扶步惜欢,闻声这话转头,惊奇地问:“你家主子平时不穿亵裤?”
月影走后,暖阁里便静了下来,暮青又帮步惜欢调了调姿式,但刚一扶他,她的行动便一顿,抬眼望了步惜欢一眼。男人低垂着头,睡得深沉,暮青望了一会儿,冷静端起了药碗。
步惜欢仍睡着,榻前香丝将尽,晨光熹微,照不见窗台三尺洁白,华帐半掩,掩不住男人容颜惨白蕉萃。
暮青从怀里拿出玉瓶来,忍动手腕的不适倒出粒药来,巫瑾的药药粒儿都很小,便利重症昏倒的病人服用,不需水送便可服下,她不必将步惜欢扶起来便可将那药送入他口中。
“……”
暮青看过后不对劲,道:“换了!全都换成素棉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