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件案子不必再查了,暮青轻松了些,只是闲不住,便从书房的箱子里把老多杰的骸骨拿了出来,筹算跟勒丹大王子的骸骨一样做成人骨标本。
“我明日就要出城去虎帐了,传信问问你家主子,彻夜可否来一趟?”暮青上了阁楼才叮咛月杀。
元修望着她的背影好久,俄然便笑了,笑出满眼痛苦和淡淡的讽刺,“你感觉能够吗?”
没想到,当初她敢女扮男装参军西北,现在她还敢为天下新贵之首,敢谋兵权以压朝臣!
月杀一听暮青不想带药去虎帐便皱着眉头出了阁楼,那女人虽在男女之防上常常做出不当之事,但她在其他事上思虑还是很周到的,药确切不能带去虎帐,但看她的模样像是来岁阅兵之前都不筹算再服了,这可不可。他从青州山里就跟着她了,以她的行事风格,到了虎帐里必是比谁都冒死,这一冒死必伤身子,她刚服用了一段日子的汤药,若停一年,先前的药效另有何用?且她练海军要入水,江北的水寒气重,她的身子本就被寒气伤着了,不成再重下去了。
“你如何把守你本身?”听不懂她的话,他只能问,且他看不出她将本身把守得如何好,他只看到她为那人失了心,“你可晓得,他若为你不设三宫六院,你便会成为众臣之敌?”
元修一挥袖,袖风携着窗外山花香将暮青面前的茶气扇得一散,暮青皱着眉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听元修道:“你不知我是何意,莫非不知你本身的情意?你不喜男人纳妾,却恰好看上了他,你莫非不知他的身份?他大业若成,此生三宫六院必不成少,你跟着他,莫非愿成为他后妃中的一人,平生困于深宫?”
明日她去城外虎帐,崔远、萧文林等人也要启程去江南了,而后险途重重,而崔远等人还都是未经世事的少年,杨氏大义,但身为人母,怎能不担忧独子?
“少来这套!阿青,你醒醒吧!自古贵族男人不纳妾的都少有,何况帝王?”豪情诱人眼,他感觉她已经不复苏了,“以他现在的处境,败则被废软禁,胜则亲政治国!你觉得亲政轻易?储君之乱、上元宫变、外戚摄政,自先帝年老时起,朝廷这二十多年乱不成言!他亲政后,欲治国需先治朝中的士族门阀,门阀皆是百年豪族,势如老树盘根。他这些年虽在外广建江湖权势,在内广植眼线到朝臣府中,但想让士族昂首称臣只能以好处为饵,而君臣好处相连最行之有效的体例就是后宫!哪怕他待你是至心的,你敢包管今后势单力孤群臣逼迫时,他能不封后纳妃?你敢包管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危及来之不易的帝业?”
“好!”元修一笑,那笑却有些气短,笑罢他回身便走,走到门口回过身来,眸光沉若沧海,“你对峙要走这条险途,我亦有我的路走。”
暮青一愣,“你待如何?”
“五副。”五副还不管用,巫瑾那毒医圣手的名号是如何来的?
暮青看着他,眸光清澈洁白,“至于。”
“你……为了他竟至于此?”心口又生剧痛,元修却握拳而立,硬生生不动。
山风拂进窗来,城外半山腰上日光正媚,元修背衬着寒寺日光,忽如一尊人像,唯见墨袖随风飘摇无定。
只是因为那夜事多,他没有立即找她问个清楚,只是因为心有不甘,他才本日约她再来望山楼。
“明日起我便去城外虎帐了,在虎帐里多有不便,若被人晓得我在服药,不免影响军心,这药就别带了。”暮青淡道,杨氏已经在为她筹办行装了,她这才特地叮咛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