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国大人等不及明早,那就现在派人去都督府收了我的帅印,但是在你的人返来之前,我还是江北海军都督,仍卖力查察此案!以是,现在,只要我能问案,无关之人闭嘴!”暮青说罢,回身向上首一跪,道,“臣求赐坐。”
高氏与暮青在同一阵营,天然明白她的意义,后宅女子演戏都很有天赋,高氏抽抽搭搭地便把刚才控告凶手的话又说了一遍,宋氏和步惜尘都没想到高氏会说凶手另有其人,母子二人既惊且怒,暮青将两人的神采看在眼里,心中稀有。
“松春是大厨房里的一等丫头,妾身用着顺心,本是想着给将军为妾的,能怎许了别人?哪知那掌柜的得知将军想纳松春为妾后竟起了杀心?他晓得将军爱吃杏仁糕,便送给将军一瓶杏仁露,松春拿去做了点心,将军用过以后就、就……枉将军信赖那祥记酒坊的掌柜的,还觉得真是那杏仁露真是可贵之物,用过后怕散了味儿还叮咛松春埋去书房外的杏树下……陛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夫君死得冤啊!”高氏想起亡夫,不由悲从心来,哭得毫不作假。
“你若看我不扎眼,明日早朝罢了我的官,缴了我的帅印,我就闭嘴!不然,谁让我查案,谁让我练海军,谁用着我,谁就给我闭嘴!”
“既是被毒死的,为何派人来报时说是服毒他杀?”元相国自没那么好唬弄,他的声音却让暮青醒过神来,她望进花厅里,抬脚便要往里进,刚迈进一只脚去,忽听身后一声长报!
暮青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直觉是步惜欢趁她走后做了何事,心中顿觉不妙,仓促赶回了书房。
暮青嘲笑一声,“我君前失礼只这一回,你君前失礼好多年了。”
“世子,你说前日从都督府分开后,你便与你的庶兄去了一家酒楼喝酒,是哪家酒楼?”
她平生之愿乃是天下无冤,彻夜竟要亲手制造冤案,哪怕过后她会极力救人,不会让那婆子因担下弑主之罪而被正法,但这亲手冤枉一人的行动,她这辈子都不会谅解本身。
暮青速步拜别,巫瑾立在佛堂里望着她的背影,见月色如银,披洒在少年的肩头,那背影薄弱孤清,明显是清卓不染浑浊之人,却恰好要担那沉重,明知诛心,宁肯诛心。
月色霜楚,半面佛堂沐着月光,高氏从佛堂里出来,月色度过她的面庞,照见妇人眼底一现的森寒杀意。
元相国也到了,他坐在帝驾左边下首,劈面立着刑曹尚书林孟和盛京府尹郑广齐。
“是吗?”花厅门口俄然传来一道浊音,世人转头,见暮青大步走进了花厅。
可步惜晟的死险就险在彻夜,步惜尘一心盯着帝位,这么多年了,此次恐怕是他独一一次离帝位这么近,以他的脾气,他应当等不到她查出凶手就会出来自首,到时势势就费事了,以是结案要快,最好赶在宫里的人来之前!
元相国神采一沉,接着宋氏的话道:“圣上在此,你……”
帝驾已到,花厅上首,一人懒洋洋地坐着。
“放屁!”
宋氏的神采阴晴不定,暮青看了一眼,暂不睬她,她先看向了高氏。
他眉头刚皱,忽觉脸上刮来一道厉风!
“你!”
林孟拿官袍挡了挡脸,完了完了,又有人惹着这活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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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望着天井,声如夜风,轻飘飘的,“嗯。”
未几,夜色里依罕见人行来。
元家在朝六百年,他自父亲赋闲时就见过朝中各色人等,但从未见过这么一个敢掌掴皇亲唾骂权臣的愣头小子!除了杀了她,他不晓得另有甚么能让她害怕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