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祖母和她那亲热样，不晓得的还觉得她才是亲孙女呢！一张狐媚脸，整日里出来抛头露面，来我家是要做甚么，真是不要脸！”
想一想北地的混战，沈砚打了个寒噤，俄然非常清楚熟谙到，崔岑手上见过血，杀过无数人。
沈砚见崔岑一向当真听着，便持续道：“徐州士子一行有七八人，早前那辆马车大小正合适，这些天便一向是他们在用。本日我叔祖带崔侯出游，礼宾馆也安排了同规制的车辆，倒是下仆一个不慎……”
“本来如此。”崔岑似也感觉这件事过于偶合又荒唐，低低一笑，不置可否。
沈砚的大姑父是入赘，本姓林，前年已归天，现在桑园从上到下都姓沈，仿佛林姑父未曾存在过似的。沈砚慢吞吞跟在前面，瞧着这个堂哥，想到这便是女强男弱，家中后代都从了母姓。
“大侄女，你仿佛考虑的事太多了些。”
崔岑见她蹙眉，不免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沈七娘子会在这里被难住。
吴娘敬陪车尾末座，也不管他们说甚么，只低头用瓷壶煮水，预备泡茶。
沈家的桑园占地极广，大片的山林都种着桑树。此时已是三月下旬，新奇的嫩桑叶早已采摘结束，再过不久四月里桑树着花，六七月枝头就能结满桑葚。
崔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狭促：“七娘子好辩才，说的在理。”
他们的马车一向驶到一座大屋前才停下，以一老妇报酬首，有七八人站在马头墙下相迎。
崔岑的目光雪亮：“乌镇最大的桑园，怕是也姓沈罢。”
崔岑和她的目光微微一撞，有些意味深长。
沈砚的眸光闪了闪。她刚接到报信那会儿，一刹时是有过光荣的，若非叔祖和沈复也在车上，崔岑遇险一事就能要了阿谁笨拙族兄的命。昔日里她定是不管这些事，但这回看她爹的意义是要保一保阿谁混账。只因面前的叔祖是她祖父辈里独一健在的白叟家，她爹也和这位只差八岁的小叔从小交好。族兄沈涯生得唇红齿白一向是这位叔祖的心头爱孙，若出个甚么事，只怕隔壁胡同就不止要做一件白事了。
“娘子，”吴娘小声提示她，“我们是不是快些走，将近瞧不见前头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