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泽收了笑,劝道:“我说句话,哥哥可情愿听?”贾琏道:“我们兄弟,竟有甚么不能说的?你只说就是。”韩承泽只叫贾琏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说了很多,贾琏初时目瞪口呆,渐渐和缓,竟是神采不定,半天赋强笑道:“我再想不到,你如许小人儿,竟有如许周到心机。若真要算计,只怕你家中高低捆了一块,都不及你多了。”
这话正说到贾琏心口,提及来他是荣国府长房嫡孙,但是府中高低,哪个不是捧着太太宝玉行事?便是凤姐儿,因着管家,也比他更有面子。贾琏嗐了一声,自灌了一盅酒。
琴语伸指导着她道:“瞧不出来你倒是个巧的,怪不得现在做的一手好针线。女人是甚么人,竟成了你的教习徒弟了?”
黛玉叮咛一声,那穿青色比甲的丫头名白鹭者,便将那做了一半的荷包找出来,黛玉接了,一面双手奉上,一面道:“我手上笨,做的东西不好,姑母可不准笑我。”
黛玉不美意义道:“姑母竟是别夸了,那里有那样好了。”
韩林氏本也想着如此,笑着应了,动手便觉细滑柔润,细看竟是进上的云锦料子,湖蓝根柢银色滚边,别出机杼的剪了祥云葫芦的款式,四周针线小巧精密,巴掌大的缎面,绣面尚不全,只瞧着便知当是绣了茂茂一片竹林,看着枝叶飘摇,仿佛风动有声。
“女人针线真是极好的,”那白鹭倒是认了真,插话道,“只可惜女人平常少做,我们想瞧着学都不能。”
好说歹说,韩承泽才又坐下,只不再说甚么。贾琏讪讪端了酒,半晌才道:“我也不是傻的,如何不晓得兄弟是为着我好。我只想,家里你那嫂子,最是个拎不清的,整日只听二婶子的,竟不知这个家是姓甚么的了。”边说边瞟了眼韩承泽,见他只顾吃菜,竟是半点不动。贾琏内心焦急,涎着脸凑过来道:“好兄弟,你这主张竟是极妙的,只哥哥实在笨拙,还要你多教教才好。”
“看把你精乖的。”韩林氏笑着虚一指她,又笑道:“那香袋儿哪儿呢?竟是拿来给我瞧瞧。”
且说贾琏喜忧参半,喜的是平白多了十万两的家私,回了都城自有好一番欢愉;忧的是晓得太太临来的筹算,是要拿着林家几百万的家私归去用的,现在林如海竟是好了,本身一文未得,只怕不好交代。
这一次黛玉上京,自与上回分歧。当时母亲才去,父亲于后宅事又不甚在乎,本身一个女人家,只要事事谨慎谨慎的。这一次,林如海既晓得了女儿处境,便用心堵住悠悠众口,黛玉平常惯用的东西并服侍的两个一等丫环与四个二等丫环竟是全带上了。唯有王嬷嬷,林如海说她年纪大了,竟不必舟车劳累,只赏了她恩情留在扬州,另托了韩林氏到都城再寻个安妥的教养嬷嬷送与黛玉。林如海如此安排,韩林氏心中天然了然。只等着船行了两日,统统都安妥了,才亲身来寻黛玉说话。
韩承泽最是个鬼灵精的,用着林如海的话说,便是智者近妖,如何看不明白?遂笑道:“哥哥现在倒愁甚么?本是没有的东西,谁还能硬逼了你不成。再没见着你如许的,本身家里倒让别人挤兑。”
“哎呀我的好兄弟,且饶了哥哥这一遭儿吧,今后我是再不敢的了。”贾琏连轮作揖打拱,终究哄的韩承泽露了笑容,这才详细说了很多。贾琏听着,内心不堪欣喜,能自长流派,谁情愿管着这劳什子碎务,竟满是吃力不奉迎的。不由得又谢韩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