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苏家大女人本身作死,不但不哭啼恳求,反而态度刁悍,撂下狠话就拂袖而去,这些泥腿子定然心生不满。如此一来,他再调拨几句,事情可不就成了吗?
“跟她爹差远了。苏家在她的手里,没两年估计就会式微下来。我们既然闹开了,不如趁此机遇换个主家算了,免得受这鸟气。”
人群里一阵耸动。这些茶农都是浅显老百姓,家中女儿平素都要筹划家务的,上山采茶,出门卖茶,进城帮工,哪一样不做?与吃饱饭能保存比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类深闺端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既臭不成闻又虚无漂渺。如果他们不在了,家中女儿真如苏玉畹所说的那般,躲在屋里只顾清誉不顾存亡,那不如现在就饿死算了,免得华侈粮食。
那叫莫刚的男人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想把脚藏起来,却那里藏得住。他神采镇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是我本来在城里做事,主家、主家穿旧了不要了,赏我的……”
故而莫刚话声一落,便有人拥戴道:“可不是。如此霸道不讲礼的大蜜斯,要想跟她做买卖,可还得谨慎服侍着。不然定没好果子吃。”
苏玉畹说这话,也不是要这些人答复。她看了莫刚一眼:“我不晓得你被谁拉拢,勾引大师来此肇事。但我警告你一声,我家的事不是你能搅和的。”她将视野投向了世人,神采庄严,目光冷冽,”我明天把话说清楚。春茶的合约,我们客岁就签好了的。如果情愿卖给我们,我们一文很多,照合约上的代价收买;如果不肯意卖的,我也不强求,你们尽管照着合约上的违约条例补偿就是。其他的话,一概不要再说。”
陈卓朗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谷雨话里的意义,那中间的颜安澜俄然出声道:“陈公子,看来令表妹自有奇策,我们不要插手,且看她如何安排吧。”
陈卓朗转头一看,倒是一个美丽的丫环,仿佛是跟在苏玉畹身边的。见他望来,那丫环蹲身行了一礼:“奴婢谷雨,是大女人身边的贴身丫环。”
他上前几步,神采一沉,便要大声斥责,却不想中间俄然出来小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表少爷,我家女人于这事上自有主张,表少爷不必忧心。还请不要出声把这中计的鱼儿给吓跑了。”
以是,苏玉畹底子不怕这些茶农拿着她家的订金,却回身私行把茶卖给别人。他们要卖,能够,补偿十倍于订金之数便可。如果那样,苏家大房在银钱上的好处不但不亏,另有得赚。
早已有苏家茶园的人在那边等着了,苏世昌也回到了这边。一行人进了屋舍,自去洗漱安息不提。
那边陈卓朗等人原还在旁观,看局势生长,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成了这个局面,饶是陈卓朗再不谙世事,也晓得自家表妹受人欺负了。因他来苏家是私行行动,先斩后奏的,事前也没得陈老太爷丁宁,不好管苏家闲事。但他也晓得陈家的亲戚要被这些泥腿子欺负,他还眼睁睁看着,一声不吭,回家去定要被自家祖父喝斥。
苏玉畹满含深意地朝莫刚笑了笑,并未在这靴子上再胶葛下去。
“就是。”
他们跟着莫刚来肇事,不过也是想要趁人之危,想着苏家大房幼儿弱女,还不是他们提甚么要求就承诺甚么?他们的要求也不过份,稍稍把春茶的代价往上提一提,增加个一两成的支出便可。却不想这苏家大女人竟然连筹议的余地都没有。
那莫刚内心大喜。他被苏玉畹喝破行藏,自发得明天的事办不成了。毕竟这些人跟苏长清合作多年,相互之间总有些友情。在喝破他的身份后,苏玉畹再哭哭啼啼,苦苦要求,没准这些茶农心就软了,最多把代价往上提一提,这事就了了。想要闹得苏家大房连春茶的买卖都做不成,怕是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