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定不孤负元帅的厚望，勤勤奋恳，竭尽尽力。”太史亮承诺。
一字一句敲在三民气头上，仿佛有千斤重，无穷哀婉，无穷悲怆。三人转头，入目标是满头的银发，骨瘦形销的身躯和伤痕累累的侧脸，眼泪就如许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慕致远肉痛如绞，大步走向前，一把攥起她，却发明怀中的身躯一片冰冷，双眸紧闭，眼角通红，去看她的袖角，公然染上了点点红梅，妖娆而刺目。慕致远怒极，朝楚忠良狠狠地踹了一脚，喝道：“还不快去传军医！”
“战后的三十万雄师都是虎狼之师，比起渔阳军更胜一筹。这三十万雄师哪，再加上一个秋惊寒，充足横扫天下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别人安睡？你们莫非真的不懂麽？”
“子明服膺元帅的叮咛！”
第二日天亮，秋惊寒固然还未醒，但面上稍稍有了一丝赤色。张远扣问秋惊寒的状况可否出发，崔渊未出言禁止，因而再次出发。
“老丞相病危，临终前想再见元帅一面。当年，元帅血洗燕北宦海，老丞相力护，乃至不吝丢了官帽，如此大恩，不能不去。”张远叹道。
慕致远慎重地点了点头，又是心惊，又是肉痛。接下来几日，慕致远几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看她行事，倒无非常，不是憩息，就是看书，温馨得很，夜里也没再闻声她被伤病折磨得难以忍耐的呻/吟。
他外出办案时，曾隔着肩舆与“妙手回春”崔渊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竟然出自崔家。也许是他行医的名声太大，脾气泰初怪，乃至于袒护了他杰出的出身。
当天下午，征北军便出发了。比慕致远估计得还要仓猝，他忙问张远是不是秋惊寒的身材熬不住了。
慕致远、梁战、张远死力劝止，苦口婆心。
“西戎、北狄、丘兹既已灭，那么再无敌我，百姓百姓无过，当一视同仁，修生养息。”秋惊寒不忘叮咛道。
同时，秋惊寒亲身周通盘点征北战役的伤亡环境，一一过目军册、账簿、文书。在大雪到临之前，她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清算全军时，遴选出立下军功的一万将士，由梁战、百里瞻率工头师回朝，请功受赏；剩下的二十多万雄师以朝廷的名义淘汰过半，且以朝廷名义发放赏银百两。赏银的来源，一小部分是朝廷的粮饷，大部分是出自淮安崔家。如此算来，征北战役未发作之前，秋惊寒手中握有三十万雄师，而战后却不到一半，此中还包含了西北、并州、幽州各军。
“谁说不是呢？”张远眉头皱得死紧，几近能夹死一只蚊子，“可我最担忧的不是还不是这个。”
崔显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敬佩。
元帅的车辇行在行列的最火线，黑妞赶车，慕致远抱着秋惊寒坐在车中，挑起帘子能见到沿途官员及百姓自发夹道跪送，沉默而跪，神情庄严，悄悄拭泪，虽没有万人空巷的盛况，但是古朴又纯真。在燕北境内，雄师所到之处，皆是如此。慕致远感慨万千，贴着她的脸低声道：“倒也未曾白费你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可惜你不能亲眼目睹他们对你的戴德。”
“南兵北调？北地的精锐在南边不过是只旱鸭子，调畴昔啃皇粮麽？”秋惊寒似笑非笑隧道，“另有，你看看他们，守在边疆这么多年了，老弱病残居多，你莫非忍心让他们战死疆场麽？”
楚忠良这时也认识到局势的严峻，踉跄了几步，骑马飞奔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