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锦绣衣(7)[第1页/共5页]

马变豹晓得东翁必定有酒弄月，欲将宫榜献谄，看图来年馆地。预先做定一课，写出下句，是“中秋月似绣裘圆”，教宫榜熟读这一句儿，叮咛道：“夜间弄月，令祖令尊在前。我出一个课儿与你对，你就把读熟这一句对来。对得刚巧，明日又与你果子吃。若背不出这一句，我明日要打。”把那“中秋月似绣裘圆”教了一遍。教过又背，背过又教，这句公然熟了。

此番来的先生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一日晚间，宫榜瞥见父亲有一主卖田银子放在箱内锁了，次日，到先生处拿了锁匙，乘燕娘在灶边，竟去开锁开箱，取出这一包银子，刚开了包，正要动手。不料燕娘尿急，进房撒尿瞥见，夺了银子，骂道：“小猢狲，你好大胆！你偷这银子何用？”那一把锁匙，连道锁儿在箱边。燕娘拿起一看，是前日没的这一把旧锁匙，便气恼道：“嗄！你小小年纪，便有如许贼智！本来前番没的银子、金饰，都是你偷。如此狡计，谅必有人教你的。你好好说来，我便饶你。你若不说来，打你个半死！”便把宫榜头上打了两下。宫榜一边哭一边道：“是先生教我的。”燕娘道：“先生如何教你？”宫榜道：“先生要打我，叫我偷银物出去，便不打了，常常把果子与我吃。这锁匙儿，也是他教我偷的。”燕娘道：“嗄！这个牲口，我道他是个好先生，本来是个骗贼！”方才宫芳走进房来。燕娘把儿子偷匙偷银、先生利用之事，说了一遍。

夜间月上，酒宴摆列伏贴，请先生到大厅明堂中弄月，宫音与宫芳俱谦恭揖坐。说些时势，行个新令。饮了一时，马变豹乘间道：“令孙聪明，他年必定多发。恭喜，恭喜。”宫音忸捏道：“小孙笨拙恶劣，是鄙人下贱，恐非聪明多发之品。教员过誉了。”马变豹道：“实在聪明，不然，出一个课儿与他一对便知。”宫芳道：“就求先生出一个何儿、何儿。”马变豹冒充想了一回，对宫榜道：“半夜星如飞弹大，你可对来。”那宫榜两眼翻天，点头摇脑，口中念记“中秋、中秋、月似、月似、绣、绣，裘、裘。嗳、嗳……”，嗳了半日，方才凑出一句，说道：“中秋月似绣裘圆。”马变豹便拍掌抬肩，高叫道：“妙！妙！亏他逐字儿对来，却又一气浑成。”宫芳也觉欢乐。燕娘早在门边窃听，笑得眼睛没缝。独占宫音晓得孙儿鄙人，必有原因，中间不悦，意欲再试，恐怕做出马脚，先生不雅，媳妇见怪，只得勉强道：“这是教员训诲有方，以是如此。”马变豹道个“不敢”。酒散不提。

另有一件古怪，瞥见书籍的头疼，决读不去，不知扯坏了多少。但看了曲子，一读便熟，一学便会。到得十七八岁，竟随了戏文后辈去学做戏。贰心中爱得是大净，他说道：“大净一上戏台，不是丞相，便是将军；不是大臣，定是寺人，作威作福，打人骂人杀人，实在有势，到得正生仕进，便煞锣鼓了。”如此一心要学大净。何况身子粗丑长大，声音清脆，是一个大净的模样，竟学成大净，漂流出去了。

周才嫂子闻声，也觉气恼，想道：本来是这个狗贼，骗我们小官人的银物。大娘尽管冤枉我们，现在气他不过，去羞他一场。竟到书房，开口道：“好个先生，书倒不教，利用小官人盗窃银物，累我们俱没面子！不知骗过了多罕用了，吐出来还了便罢。”马变豹满面羞惭，情知非礼，居身不稳，张得周嫂回身，一径儿往家去了。周才嫂子瞥见马变豹出了墙门，去对仆人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