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曹林的小女儿便得名曹璺。而那块曹植所赠的玉佩则一向被她佩带于身。曹璺两岁丧母,极受曹林宠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能。她虽为女儿身,但却不似平常女子那样只爱闺中之物,脾气中除了有温婉柔情的一面,也有萧洒刚烈的一面,正如曹植所愿那般外柔内刚。她自小常见父亲与人一起喝酒骑射,便生出了好学之心,总缠着曹林要学骑马、射箭、喝酒。曹林对小女儿极其宠溺,拗不过她,便也教了她些骑射之术。曹璺自从学了骑射,性子更加开朗,不让须眉。
曹林见兄长情愿为女儿取名,天然万分欢乐:“求之不得!”
曹植手持玉佩:“我就赠她一个‘璺’字。‘璺’乃‘玉破’之意。一寓本日玉破之事,二愿我这小侄女,来日能如美玉般冰清玉洁,时令高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做我曹家的好后代。”
钟会应了一声:“恩,我们两家乃世交,我与她自小一起长大。”
亭主一惊:“嵇康?士季哥哥,是你曾提到过的阿谁嵇康?写《琴赋》的阿谁嵇康?”
嵇康欣然一笑:“多谢亭主抬爱,不过一篇习作,不敷挂齿。”
回钟府的路上,钟会仿佛有些苦衷,一向一言不发。嵇康道:“士季,方才听那亭主唤你‘士季哥哥’,你又唤她‘璺儿’,你二人非常熟稔吗?”
亭主嗔道:“红荍(qiao 二声),你真是更加大胆了,谁许你如此说话?”
曹林作为父亲,早已发觉出钟会对女儿的情意。他感觉钟会边幅堂堂,少年英才,很有抱负,且曹钟两家为世交,若将来女儿能嫁到钟家可算得上一桩良缘。因而,只要不超越礼数,他便没有对两人的来往多做禁止。是以曹璺与钟会时有相见,曹璺称他为“士季哥哥”,而钟会则唤她作“璺儿”。
亭主神采一红,微微点头:“是,因我也是爱琴之人,以是对此赋甚为爱好,读过量遍。”
亭主听他如此一说,立时用手帕掩住樱桃小口,笑得两肩微微发颤。
嵇康道:“此人实在好笑。他只瞥见老婆的母亲大哥色衰,如何不晓得先去拿镜子照照本身的脸,再去看看他的父亲!”
嵇康又道:“世人皆道‘色衰而爱弛’,我却不觉得然。我只晓得,此生能有一人伴随身边,朝游夕宿,联袂华发,便是最大的幸事。有道是人间繁华何其多,但求一人共终老。”
有美一人,清扬宛兮。
他还未说完,只听方才那粉衣女人又发话道:“四公子,你本日另有朋友要陪,就不消管我家亭主了。亭主,我们回府去吧。”
本日马车中的长乐亭主,是沛王曹林的小女儿,封号长乐亭主,闺名曹璺。曹魏的公主分为县公主、乡公主、亭公主三个品级,这“长乐亭主”便是“长乐亭公主”的短称。她的父亲沛王曹林与曹丕、曹植皆为曹操之子,乃曹操与妾室杜夫人所生。
此时却听马车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亭主,我们已出来多时,也该归去了。”那女人一身粉红纱衣,身材窈窕,模样娟秀,是亭主的侍女。
那日,嵇康所见钟会的那把纸扇,便是出自曹璺之手,不过却并非定情之物。曹璺一贯爱好伯父曹植的诗词,常常朗读誊写,而那首《芙蓉池诗》便是她练字时誊写的。一日,钟会来沛王府拜见,实际上又是借机来看望曹璺。他入得后厅见曹璺一时未在,便踱入她的书房等待,偶然中瞥见了那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