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娩期近,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就是生不下来。找了好几个产婆,都说胎位不正,加上忧思固结致负气虚血亏,不好办了。去请宫里的太医,个个都怕与曹家扯上干系,竟都推说不来。现在老王爷被囚禁在邺城铜雀台,至公子远在封地,其他亲朋皆不在洛阳,我实在没体例,只好来求你了,可他们却把我拦在门外……”
“又在混说,谁不知你与弟妹恩爱非常,清闲欢愉,哪还记得我?”嵇康与吕安虽年久未见,却涓滴没有陌生之感。不管何时相聚,都保持着最后那份亲热。
钟会惊道:“拯救?如何回事?”
“哪有,你也是老模样啊,”吕安前前后后打量他了半天,蹙眉道:“不过,白发倒真是多了几根,两鬓有些遮不住了。如何,你迩来有很多烦苦衷么?”
“多谢四公子!”红荍见他如此保护曹璺,心中感激不尽。再看司马芠,已气得面无赤色。
“好,好,本日我不与你计算,只是此人也留他不得。来人,将他拉出去,杖打五十,轰出府去!”那门房还没来得及告饶,便被拖了出去。
司马芠毫不畏缩,回道:“这女人形迹可疑,拦她一拦,又有何错?莫非堂堂钟府,是谁想进便能够进的?”
嵇康见他如此言行,不由点头道:“真是一点没变,多大人了,还这般孩子气……”两人正谈笑,吕巽不知何时走了出去。一见嵇康,立即暴露一副奉承的笑容,作揖道:“呦,中散大夫,甚么香风把您吹来了?”
部下拿了令牌要走,却被司马芠拦住:“府上无人得病,请太医做甚么?莫非,是这位女人病了?我看她不像得了甚么大病,何必劳师动众?”说着便要将令牌收走。
他逼视着司马芠,嘲笑道:“夫人,家事一贯由你打理,本日出了这等事,该如何措置?”
“先生离家好久,底子不知在那边。亭主就是过分思念先生,才导致难产的……”
吕安听得吟诗,昂首瞥见来人,喜得把手中的笔也掉了,乐道:“康哥,竟然是你!”丢开画稿,上前给老友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俗人不结婚,松乔是可邻。何为秽浊间,摆荡增垢尘。
“阿都,”嵇康笑着打量了他一番,撇嘴道,“好久未见,你如何一点也没变,倒显得我比你老朽了很多似的……”
“何人?”
“都是琐事……”他粉饰道,“我哪有你这等好福分,整日清闲安闲。”
“四公子,再拖下去,我怕亭主她要不可了……”红荍边说边抹泪。
“别急,渐渐说,”钟会弯下身子,亲身给她喂了几口水,问道:“红荍,出甚么事了?”
“也没甚要紧事,只是想向叔夜探听小我……”
钟会越听神采越白,女子出产一贯凶恶,千万耽搁不得。他刚要叮咛,却见司马芠由丫环搀着走了出去,道:“夫君,这么晚了,你这里灯火透明的,是有甚么要紧事么?”说着眼神向红荍身上瞟去。
“多谢了。”嵇康道完谢,本觉得他会走,谁知他仍舔着脸站在一旁,像是另有话要说。
嵇康对此人夙来印象不佳,若不是因着吕安的干系,两人便是风马牛不相及。吕巽自小便与吕安反面,仗着本身是家里的嫡宗子,有亲生母亲娇纵,目中无人惯了。而吕安不但是庶出,生母也在他襁褓时离世,无人撑腰,故而经常被吕巽轻视挖苦。嵇康曾多次帮他打抱不平,与这吕巽早有夙怨。虽已过了多年,他对吕巽的观点仍然没有窜改,不过为了不使吕安尴尬,强作对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