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16章 第23夜 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2)
高凡渐渐熟谙了几个朋友,一样在长命公园讨糊口:卖体育彩票的、地摊卖黄碟的、摊大饼的、收褴褛的……如果他一天赚到了几百块钱,就会留出二十块钱请大伙儿吃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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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是谁?
幸亏那家伙没有瞥见我,卡门也没有,奔驰车绝尘而去,车商标码最后四位满是“7”。
我很天然地想起杜琪峰的黑帮片中与大佬对峙的画面,如果我用心插一插裤腰带,或许对方的小弟真的觉得我会取出一把枪来。
高凡说他的画是自学的,就是把别的男生用来打游戏和泡妞的时候,用在了素描和水彩上。白教员夸奖他有画画的天禀,送给他一套全新的颜料,并给他恶补了一些根基功。
高凡还是在阴雨绵绵飘满榕树根须的青苔校园里。他常给同窗们画像,运气好的话能赚些零用钱。暑期,他会单独去省内的旅游景点,看到有人支着画架给旅客画像,大多数低劣到不堪入目,但还是有傻瓜情愿掏腰包。
当别人在晚自习和请家教补课,他却在白教员的画室里冒死画石膏像,补齐素描根基功。
卡门上了车,男人摘下墨镜,而我惊奇地发明——这张脸跟我长得很像。
但有一天,我在长命路与西康路口吃拉面,不测见到了卡门。她站在天桥下,风吹过她乌鸦般的玄色长发,连同脚边的裙摆,仿佛随时能够飞到上海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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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父母嘛,只晓得儿子去了北京,在装修公司做设想师,每月支出八千元,但要付掉五千元的房租。
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滚滚的平生。
一个月后,此中有幅画卖掉了,七万块钱,传闻买家是个很有层次的海归艺术品保藏家。
这个午后,非常冗长。高凡的手臂有些生硬,素描笔不竭地在纸上刷着,勾画卡门的双眼。浅一点,再深一点,再细一点,又粗一点,换了从2B到12B的铅笔,直到这眼睛栩栩如生,乌黑得好像刚出过变乱的煤矿,不忍直视。
一辆玄色奔驰停在跟前,开车的男人下来,戴着墨镜,很有王家卫的味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
每个周末,卡门会来到他的房间,做免费模特儿,趁便度过一夜。比及高凡醒来,小屋里只剩他孤独一人,唯枕边残留有气味,另有一两根12B铅笔般浓厚乌黑充足绞死人的发丝。
“去那里?”高凡放下8B的铅笔,走到教员身前,颀长的脖子上有颗尖尖的核桃,雨滴落到嘴边富强的绒毛上。
“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天早晨,白教员含着一根烟,看着窗外屋檐下淋漓的春雨。
两个月后,美术课交功课,白教员收到一幅临摹凡·高的《着花的杏树》。天蓝色背景,灰绿色枝丫扭曲伸展,配着无数杏黄色的花朵……固然临摹的质量差劲,大多数花朵都是恍惚的,相较原作,比例也有很大题目,不过,白教员喜好,固然是幅水彩画,乍一看竟有中国画的感受。功课没有留名字,美术教员好久才找光临摹者——二班最不起眼的高凡。
每次看凡·高的《麦田》,总有种看大海的感受。风吹麦浪,波澜澎湃,如陆地与天空无边无边,云朵就像桅杆上的群帆,点点麦穗就像飞鱼跃出海面。凡·高是荷兰人,从大海手中争夺地盘的民族。他的很多初期作品都画过大海与海岸线。凡·高出世的故里津德尔特间隔大海不远,而他杀的地点是巴黎四周奥维尔的麦田。因为麦田就是大海的延长。尘归尘,土归土……凡·高有个亲弟弟叫提奥,是巴黎的艺术品贩子。提奥鼓励凡·高开端画画,并且付出凡·高统统的画画和糊口开消。凡·高活着的时候,几近只要一个粉丝,那就是提奥。至于高更那些人嘛,与其说是妒忌凡·高,不如说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