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夫不知原委,只得道:“是,是。”正愁如何脱身,却又听那少女道,“伯伯,不瞒你说,我也是进山来采药的。我瞧你你这药铲和筐儿不错,给我如何样?”说着,她自袖中摸出一颗金珠子,“我也不白要你的,用这个来换。”
她望着那字,轻声念叨:“――九阴真经。”
那药夫自知死期将至,不由嘶声问:“你是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事听来与她手中的东西仿佛没甚么干系,不过少女也不心急,便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这明教不过三鱼两虾,没甚么短长之处。”
他听得她身后的渗人风雪声,不由更加谨慎,讷讷点头道:“蜜斯说得是。”
药夫嘿嘿笑了两声,抬头呆呆望天半晌才道:“姥姥知不晓得,六十年前,徽宗年间,明教教主方腊起兵造反,事败被杀的原因?”
他成心向她扑去,却只朝那头扭动了一下,留下一地血痕,口如风箱般断续哭泣道:“我给你了,你要甚么都给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条活路!”说着竟大哭起来,又复打滚抓挠本身,血葫芦似的脸上尽是涕泪,“拯救,拯救……”
那貂裘人仿佛微微一笑,她兜帽甚低,本瞧不清脸孔。可声音却叫人如见劈面:“内里风雪甚烈,我走不动了,可否借地烤烤火?”
那药夫看得心神微微一震,转眼却又惊奇更深,这清楚是个极仙颜的少女,何故这几个陌生男人却被她缚在绳上,口中毕恭毕敬,称之为姥姥?
那药夫直愣愣地望着貂裘人,后者稳稳地站在洞口处,乌黑一条人影将阳光尽都遮住,只要风暴仍在她身后凄恻怒号。两人四目相视,药夫心如擂鼓,两手盗汗涔涔,他不知来人路数,又怕被她瞧出马脚,心下实在煎熬非常,竟不晓得时候畴昔多久。
那少女深思半晌,恍然点头道:“方腊呀?我晓得。梁山宋江,青溪方腊,都是北宋末年的反贼嘛。”又问,“那他为甚么失利?不就是叫朝廷给剿除了么?”
貂裘人不忙动,也不忙说话。她向那汉仔细细一打量,只见他脸肤皲裂,手骨粗大,衣衫粗陋,神情甚是瑟缩不安。他身畔不远处,正摆着一帮手铲并一只箩筐,筐上覆着粗布,布下模糊暴露一枝植物须叶来。这么一瞧,仿佛是个进山采药又不幸遭受雪暴的药夫。
药夫谨慎诚恳隧道:“运气不大好,只采到两棵苦参,都不上甚么年初。”
她话音一落,那药夫当即跃起,两眸中亮起电光,熠熠地全无木讷浑厚之相,天涯之间举铲向她暴刺而来,口中冷喝道:“看你有没有命抢!”
那貂裘少女则如若未闻,娉娉婷婷地坐在火堆旁,向地上伸出一根玉就般的颀长手指,口中道:“啾啾,过来。”
男人将沙鱼皮包裹拾起,在衣裳上蹭了蹭,这才两手捧给少女。
他这话只说道一半,面庞俄然一阵抽搐,忍不住惨叫了起来。手中那药铲也再拿握不住,铛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别人也疲劳在地,疼地扭曲一团,一下滚到火堆上,脸被骗即燎出一串血泡,头发亦嘶嘶地燃了起来。他全然不顾,只不住地惨叫打滚,声音凄恻到让人头皮发麻。墙角那五六个男人闻声,竟然吓得神采惨白,嘴唇颤抖,在这酷寒气候里流了一头一脸的大汗。
焰光熠熠中,那少女指尖的蔻丹鲜红如血普通,仿佛眨眼间便要滴落在地。她将那小虫往袖里一收,这才脉脉地望向地上那药夫,道:“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