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海上狐狸之称的墨华，奸刁是出了名的，临死了他仍然善于欺诈，就如当初骗卫千总信赖一样。
垂死之际，尔娘听到了叫声，瞥见了无数双脚向她靠近，然后在恰当的间隔停下，像是画了个圈，把她围在中间。
“从盒子里拿些银子去，就当我赏你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连着几天梅雨，全部云海洲湿漉漉的，潮热的氛围就好似渗入水的宣纸死贴在口鼻上。尔娘感觉闷，因而背倚窗框坐下，一条腿随便搁上窗棂。她往地上瞟了眼，刚才撒下去的碎黄纸已被人踩成泥，脏兮兮地贴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前面街巷热烈起来，行人纷繁转头，然后往两边靠站，让出一条道。
三楼不高，但也摔得死人。尔娘头朝地，在黑灰湿潮的地上砸出一片红。血悄悄蜿蜒，漫过一小片黄黑纸，悄无声气盖过了这纸上半透明的“宜”字。
墨华渴极了、饿极了，他粗暴地扯去尔娘的衣裳，连着她的胸抹一起扔在地，随后架起她的双腿，将她顶在衣柜柜门上。柜门上的纹是藤蔓，她就像这藤蔓的延长，娇媚作态，把他缠得死紧，
墨华吸完第三口，缓缓吁出一缕烟。烟如一道虚糊白柱，散在尔娘粉腮上。
墨华哑着嗓子开口，惨白的脸仍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收起双臂，将她搂在怀里，亲吻了下她的腮颊。
墨华调笑，一双凤眸弯起，像个顽童。
现在卫家已经销声匿迹，卫绛改名成了尔娘，卫家几百号人、十几艘大船在一夜间毁灭，活下来的只要她和墨华。
一丝鲜红溢出他的唇角，尔娘看到这红，伸脱手食指沾了点，涂胭脂般抹在唇上，再抿了抿嘴。血腥在舌尖上化开，有股浓烈的复仇滋味。
“女人要不要我帮你点上？”
丫环关上门后，尔娘三指夹起颀长烟杆子，拿火折燃起烟丝，她轻含扁圆碧玉烟嘴，一吸一呼，再吸再呼，袅袅白烟便从烟斗中腾起，满盈出一股略微呛人的*怪味。
墨华独一喜好的只要一个，此时她正半倚在他的怀里，双臂兜上他的脖颈，弯起眉眼媚笑。墨华伸手拉下湘帘，屋子刹时暗淡了，他们就像被关在密不透光的笼子，能够纵情大胆地做任何事。
墨华看着她的眼笑而不语，半晌后，他卡着喉咙闷咳起来，一边咳一边冒起豆大汗珠，神采似被抽干了血，变得惨白。
熟知墨华的人都清楚，他为人谨慎，从不让人触碰身上物，特别是烟杆儿。开初，墨华不信赖她，连茶水他都不让她碰，以后几年他垂垂松弛，她才气近他身边物，乃至能为他添填烟丝。
为了成为他的专属，在那晚之前，她花了三年的时候学会如何玩弄风情。当初收下尔娘的老鸨说她有双好眼睛，傲视间媚气实足，略加调/教就能让饥渴的男人乖乖掏银子。
尔娘燃烟时神采自如，就如在做件极平常的事，墨华也极平常地吸上烟杆，看着烟斗里的烟丝忽红忽暗。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这道中心款款而来，凡见他的人都恭敬地低头哈腰，叫声：“墨爷万福。”
“卑鄙？说说我那里卑鄙了。”
“墨爷，你没事吧，墨爷！”
动静太大，轰动了墨华的部下，仓促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到了尔娘门前变成敲撞声。
“不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必了，先把烟杆拿来。”
墨华在花楼下勒马，随后抬首看向那扇窗户，尔娘就坐在那儿，脸红色的缠枝纹褙子随便挂在身上，成心偶然地暴露半截香肩。她眼泛斜波，似笑非笑，然后轻挑地朝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