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和尚虚虚一托,笑道:“施主不必客气,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老衲也不过适逢其会罢了。”也不去问凌冲为何能接收如此之多的日出紫气。凌冲见他也未几问,自是送了一口气。
故意试演凌冲能包容法力之底线,嘬口轻嘘,又是一股浩大长风紫气飞出。那里凌冲竟是来者不拒,蚕食豪饮,又是涓滴不剩。如此一发一吸,已将碧霞和尚十载所汇集的日出紫气尽数吸纳。
萧戾本来表情平和,只是叠遭大变,又修炼了星宿魔道,心中殛毙戾气渐盛,便深思考性将凌家大少杀了,断了高垂白叟念想,谁知先是凌冲假托自家兄长,将他伤了,现在又不知从那边请来一个秃驴,佛法高强,竟然涓滴何如不得,反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委实倒霉透顶。
萧戾面色惨白,嘲笑道:“和尚,我再问你一遍,若我皈依佛门,你楞伽寺可会助我杀尽仇雠?”三嗔决然道:“我佛门乃向善之道,入得门来,便需放下屠刀,岂能够恶念复兴殛毙?施主为仇怨所迷,不知回返,如果修持了上乘佛法,便可勘破迷障,今后正果可期,些许仇怨,自有因果相报,又何必在乎?”
那紫气至精至纯,自有一股绵绵泊泊之意,如山间流泉、夜谷寒星,寂然傲寥,遗世独立。凌冲几近不假思考,丹田当中生出一股绝大吸力,如水涡回旋,将那紫气尽数接收。紫气入得腹中,再以太玄真气运转之法,妙运周天九次,便化为一缕精纯的太玄真气。
碧霞和尚多么修为,早已开了五识,修成舍利,为佛门中稀有大德。他十载苦功汇集的紫极之气精纯非常,数量又多,这紫气乃是朝阳初生,六合间阴阳交感所生的一缕后天紫气,便是凡人得了服食之法,每日勤修不辍,亦可易筋锻骨,天长日久便能踏入修道之途。
三嗔感喟一声:“施主入魔已深,积重难返,贫僧唯有以大法力将你制住,待得回返庙门,方丈方丈佛法无边,自能化解你的戾气。”
凌冲心性空灵,不着一物,神游天外,接收外界元气全凭本能,但金陵城鱼龙稠浊,人丁繁多,六合灵气本就耗损一空,偏生书房又被佛法封闭,底子吸不到一丝一毫,正在干渴之际,忽有缕缕紫气化生,被吸引出去。
那《楞伽四卷经》本是被三嗔收在识海当中,以自家舍利佛光温养,此时放出万道光芒,异香阵阵,佛声响彻,俄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顷刻间飞出他天灵,直往萧戾身上扑去,只闪的一闪,便自无踪。
那萧戾还是本套迅捷,仿佛全无发觉。三嗔和尚则是愣了一愣,他识海中那《楞伽经》放出金光以后,也自安稳了下来,现了本来脸孔,非常顺服。三嗔拿不准方才那道佛光究竟何意,仍然迈步跟进。
三嗔和尚大袖飘飘,也偶然与他捉迷藏,此时两人已是出了金陵城,来至野郊之处,周天繁星颗颗,熠熠生华,虫鸣蟀叫,更显清幽。贰心头一动,便有一道金光自足下生出,一步跨上,已然来至萧戾劈面。
凌冲长吸一口气,如长鲸吸水,不拘碧霞放出多少,尽数被其吸入腹中,稍一运转,便化为太玄真气。碧霞和尚大是惊奇,凌冲现在已然将他三载所练日初紫气接收,好似还犹不足力,暗忖:“太玄剑派虽是玄门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但所传道法以剑术为主,并不以气脉悠长著称,何况凌冲并未得其门中真传,究竟是练了何样法门,竟然能有如此悠长之气脉?”
佛门修持,不假外物,仅凭本心,一心之间映照大千天下、无量众生,于玄门以外另辟门路,精美之处,难以言说。道家有阴阳之道,稍有不慎,阴阳遇合便有大变,而佛门之法倒是海纳百川,任你灵气充盈也好,穷山恶水也罢,我本身一心观照,无念无滞。这一股紫气倒是碧霞和尚留了私心,欲要炼成《楞伽四卷经》中一门短长佛法,不想本日却成全了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