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三人又聚到节堂,王宗沐惶惑然道:“张阁老是不是用心安抚我辈?”
梁梦龙深思半晌,对王宗沐道:“新甫,你懂陆地,此事你多筹办,要我做甚么,提出来就是了。”
“二公可知师相何故慨然罢议?”胡槚对劲地说,“门生的奏本有理有据当然首要,但这不是要因。二公可知要因安在?”他卖了个关子,看着梁梦龙和王宗沐,等候他们答复。
“出息不出息的,临时勿论,看来通海运有望,这才是值得欣喜的。”王宗沐道,他转脸望着梁梦龙,“抚台,据下吏所知,陆地每年蒲月前风弱浪小,最适合海运。下吏意,当速上建言通海运的奏本。”
梁、王二人用心不语,胡槚只得道:“师相对反对他主张的人并不活力,他讨厌的是为反对而反对。二公建言不开河一样可解漕运困难,便是反对元翁主张,但又提出替代体例,元翁不唯不活力,还颇是欣喜嘞!”他对劲地扫视着梁梦龙、王宗沐,“放心吧,二公出息,不唯不会就义,还大大看好嘞!”
王宗沐踱步很久,道:“抚台,下吏看,可双管齐下!”
两天后,工部题覆发交内阁,殷世儋执笔,票拟“如该部议。”高拱对河工已不再存眷,见是工部题覆潘季驯奏疏,并未细看,就叮咛连同一摞章奏,送大内批红。他觉得,皇上也会战役常一样,按例批红下发。
“公私试航时,当把海道的港口、日程、里数、湾泊、通禁、海防等等,一体计度明白,几次试行多少次,便可奏请朝廷,建言通海运!”王宗沐镇静地说,“对了,若能绘制海道图,则更好!”
“不急,等等再说!”高拱漫不经心肠回应道。
“喔呀,这倒是的。”王宗沐起家在室内踱步,慨然道,“佛朗机国安在?竟有大船行之国朝本地。其船来,非为劫掠,而为贸易。此期间潮流乎?时下江南物品丰厚,若可通海贸易,我大明必有一番新气象!而国人素畏陆地,若海运得行,久之则对陆地谙熟矣,通海贸易有望是以而富强。此乃划期间之大事也!”他越说越冲动,蓦地回身,盯着梁梦龙道,“只要新郑相称国,识见超迈,魄力过人,方可成此大事,若失此机遇,窃觉得无有再敢定夺者。”
“说办就办!”梁梦龙道,他略一思忖,“拨麦一千五百石,船十艘,差批示王惟精率人试航,同时保护船队;至于鼓励官方试航,就请新甫草拟布告,榜示本地各府。”
“等?”张居正有些惊奇,“玄翁怎的也说出一个‘等’字?”
“既如此,门生欲躬逢其盛!”胡槚摩拳擦掌道,“我这就致书师相,留此察看试行海运事。”
梁梦龙从胡槚手中接过书牍,展读毕,怔了半天,方道:“元翁前书知会我开河乃是他的本意,警告我万勿阻也;科长上疏说开河乃误国病民之举,我真怕触元翁雷霆之怒,把我辈一体罢斥了!”他擦了把汗,感慨道,“元翁果如张阁老所言,高爽虚豁,令人敬佩!”
“批交工部题覆。”高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