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点点头,如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语:“是该了断了。”说着,拉过稿笺,蹙眉深思半晌,提笔疾书着。
戴凤翔一捋小胡子,脑袋蓦地晃了一下,回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方举拳向后抱了抱,一溜小跑出了六科廊,穿过会极门,往东华门而去。一盏茶工夫,戴凤翔到了东华门外翠花楼对过的一个冷巷,进了一座小院。这里,是徐阶的门客吕光的寓所。
夫海君所行,谓其尽善,非也;而遂谓其尽不善,亦非也。若于其过激不近情面处,不加补救,固不成;若并其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悉去之,则尤不成矣。天下之事,初创甚难,承终则易。海君当极弊之余,奋不顾身,创为剔刷之举,此乃事之所难,其招怨而不能安,势也。若在本日,则是前报酬之而公但因之耳,怨在别人而己享其胜利,此天之以是资公也。如觉得戒而尽反其为,则仍滋弊窟而失百姓之心,岂惟非国度之利,亦非公之利矣。
戴凤翔也不入坐,站在花厅门口道:“吕老,我刚传闻,那高胡子压着科道不让参劾海瑞,科道啧有烦言,你找个处所,今晚我带几位科道去餐叙。”见吕光不解,他解释道,“偏要上本,一来为百官出口气,二来难难堪为高胡子,让海瑞这件事缠住他!”说完回身就走,刚走两步,又返身返来,低声道,“预备着些!存翁不是有言在先,不吝代价吗?”
“叔大所虑,比我精密!”高拱一笑,把稿笺还给张居正,正要迈步,就听门外有短促的脚步声,昂首一看,新任兵部尚书郭乾带着职方司郎中吴兑急仓促走了过来。
“人了,事未了!”高拱说着,又拿出几张稿笺,“请叔大过目。”
中午已过,张居正用完饭,刚要下楼,高拱站在朝房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张居正走畴昔:“玄翁如何没有去吏部?”
“新郑,你别犯脾气!”陈以勤劝道,“本可径批吏部题覆,兴化担忧你犯脾气,惹毛了科道,方决计在阁一议的。海瑞痛骂举朝皆妇人,又痛诋言官,他的气出够了,也该让科道出出气嘛!”
“玄翁,贵州、贵州……”郭乾气喘吁吁,支吾道。
“若批吏部题覆,就八个字:已奉钦命,无容别议。”高拱余怒未消,话像是横着出来的。
“新郑,不是老赵不赛过,前两天说的好好的,不知何故俄然就冒出这两道弹章,我老赵也是大吃一惊嘞!”赵贞吉忙摆脱本身。
海瑞词称请归,意甚快愤。且刚强成见,是己非人,殊失大臣之体。御史官见其轻躁,连名纠劾,诚非过举。但海瑞已奉钦命,还是候补,无容别议。
温纯笑道:“汝德还是不能放心?他手握铨政,又深得皇上眷倚,识时务者为豪杰,不值得!”他又转向戴凤翔,“海瑞骂街,六科倶忿忿不平,欲上本,可都察院那帮人说赵阁老有话,不让上本。说是高阁老的意义。”
吕光心领神会,笑道:“老弟放心,徐家在京店铺的银子随我支领。”
李春芳见高拱神采乌青,道:“吏科都给事中是六科魁首;河南道掌道御史是御史魁首,他们二人各领科道联名论劾海瑞,可视为代全部言官,分量甚重啊!”
“一起走,我就到吏部去,恐饭菜要凉了。”高拱说着,拉住张居正就往外走。
“汝德也是为此事而来?”温纯问
过了两天,辰时已过,高拱刚进中堂,李春芳起家走到他的书案前,把手里的文牍悄悄丢畴昔,叹了口气道:“新郑,费事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