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堕入沉寂。
曾省吾抓了抓广大的脑门,道:“又不想正面劝止,这事真难办……”
“不消太岳兄找,我就找上门了。”曾省吾闪身出来,边往书房走边道,“内里另有一群人候着呢!”
“请张阁老叮咛。”急足道。
“太岳兄,若能打掉高相开河之议,必在宦海博得民气,高相权势虽炙手可热,却也是孤家寡人!”曾省吾镇静地说。
张居正心中不悦,道:“这和冯公私有何牵涉?”
“他们要干甚么?”张居正打断曾省吾,不耐烦地问。
张居正暗忖:漕船是运漕粮的,却免费为权贵运黑货,这漕政该清算!但这个设法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笑着道:“朝廷的事,是高阁老说了算。不过你知会冯公公,他叮咛的事,我会极力。”言毕,唤游七带徐爵从侧门而去。张居正回身回到书案前,拿起书案上的拜帖正要看,听到门口有人说叫了他一声,“张阁老――!好呀,这么多大臣你不见,倒是先见一个寺人的家奴!”张居正听出来了,是曾省吾的声音,遂责备道,“三省,鬼鬼祟祟的做甚?我正要找你。”
“你传请他的急足吧,看我的!”曾省吾一拍胸脯道。
“还不是为开胶莱新河的事。”曾省吾道,“山东、南直隶、浙江的官员,怕胶莱河一开,黄河以北的运河淤塞不治,水路不通;河南、山东的官员怕黄河水患也不再管理。”他一笑,“呵呵,实在这当然是堂皇的来由,真正怕的,是既得好处被剥夺。”
“高相这小我,常怒斥别人袭故套,实则是喜标新创新!”曾省吾以不满的腔调道,“太岳兄,这回,你不管如何要阻罢之!”
“话是这么说,可玄翁这小我,三省还不晓得吗?他认定的事,别人很难颠覆。”张居正叹口气道,“但此事我不能坐视,要想个别例出来,阻罢之!”
“就这么办!”曾省吾蓦地停下脚步,自言自语了一句。
“喔呀,都坐不住啦!”曾省吾道,“山东籍、河南籍、南直隶籍、浙江籍的官员,推出代表来…”
“哎呀,户部的,工部的,归正多了!茶馆坐不下,小的只好让几个大老爷到花厅里等。”游七笑嘻嘻隧道,说着,凑上前去,附耳低声说,“大内的冯公公,差徐爵来了,小的自作主张,领他到老爷书房去坐了。”
“老爷,山东巡抚梁梦龙的急足求见。”游七在门外禀报导。
“嘻嘻,张阁老,前年武清伯请张阁老出面,揽了给蓟镇将士供衣被的活计,布匹质料,都是在江南采买,搭漕船运京的。”徐爵低声道,“传闻海运风险大着嘞,何必冒这么大的险?能不能不改?”
张居正“哦”了一声,穿过垂花门,径直进了书房。徐爵忙起家见礼,张居正拱了拱手,问:“冯公私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