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错失一大利机；于私，一百多口身家性命！”王崇古两眼发直，寂然瘫坐在椅上，幽幽地说。斯须，他蓦地站起家，指着王诚道，“你，这就出发去京师，谒见中玄相公！”
高拱闻听，堂堂宰辅国相，竟骂同僚大臣犬马不如，看来张居正真是急坏了，便笑道：“呵呵呵，叔大如果村妇，碰到此等又急又气又无法的事体，必是上街跳骂咯！”言毕，他收敛了笑容，语气果断地说，“不管如何，不能半途而废，务必达成战役，这是大局！所谓为万世开承平，其业伟哉！千载难逢！我辈遭此际会，即便拼上身家性命，也不能错得胜机！”
“没想到郜永春又节外生枝！”张居正转了话题，恨恨然道。
王诚递过书筒，王崇古神情严峻地抽出阅看。恰是高拱在吏部直房口传、张四维记录的那封书牍。阅毕，王崇古畅出了口气，叮咛王诚道：“即传令，大同巡抚、总兵，宣镇巡抚、总兵，阳和兵备道，巡按御史，辕门各官，明日酉时，白虎堂聚议！”
高拱叮嘱道：“叔大，你给王崇古修书，让他不必担忧；子维那边，我和他说。”
张居正沉吟半晌，道：“会不会有人指授，迂回阻坏封贡互市大局？”
“内阁直接拟票，下廷议就是了，何必再绕弯子！”高拱不满地说。
“纯属搅局！”张居正拥戴了一句。
高拱一扬手：“叔大不必担忧，为成此伟业，何所惜！”他停顿半晌，非常慎重地说，“叔大，若我是以被挤而去，你接着干！总之非干成不成！”说完，与张居正拱手道别，登轿而去。
“唉！”张居正也感喟一声，“方逢时丧母丁忧，王崇古又碰到费事，封贡互市一事，更加难了！”他俄然一顿脚，“封贡互市，乃制虏安边大机大略，彼辈以娼嫉之心，持庸众之议，计目前之害，忘长远之利，遂欲摇乱而阻坏之，国度以高爵厚禄，畜养此辈，真犬马之不如也！”
李春芳楞了一下，欲辩论，又恐被高拱恶语顶回，本身这个首揆更加无有颜面；欲纳其言，又怕把冲突引到内阁，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无助地看了张居正一眼。
“既然发还重议，必是原议不当，方发…”殷世儋辩论论，话未说完，李春芳仓猝打断他，“好了，历下，批交兵部题覆就是了。”
“那好，既然诸位无贰言，就保持原议。惟在疏首，要加上一段话，把此番互市与嘉靖三十年开马市的辨别，胪陈一番。”王崇古起家道，“本部堂已备了薄席，请诸位赏光！”
世人还是沉默无语。
“断断不能退！”张居正附和志。
封贡互市之议被朝廷采纳，宣大文武官员闻之悚然。此时若主张保持原议，似有与朝廷作对之嫌；若主张回绝俺答封贡互市之请，结果不堪假想，是以世人都不敢说话，白虎堂里堕入一片沉寂。
“禀军门，下吏出城不到百里，正遇着吏部张侍郎的急足，说张侍郎奉高阁老之命给军门投书，下吏也就随他返回了。”王诚答道。
张居正接言道：“玄翁，巡盐御史即巡按，按臣论劾分歧普通，按例是要尊敬的。张四维、王崇古两位大员如果以罢去，封贡互市一事，如何停止得下去？”
“本部堂思惟再三，当保持原议！”王崇古只好亮出了底牌。
“这个就不必测度了。”高拱不觉得然地说，“巡盐御史巡按毕，论劾与之有关的官员，也是他的本分。”
王崇古看着被退回的奏本，连同厚厚一摞反对封贡互市的奏疏副本，大感不测，桌上摆着的早餐，动也未动。王诚在一旁苦劝很久，王崇古仍然双手紧抱，仰靠椅背，深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