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主理，都察院共同，何时何地，天然听吏部的。”赵贞吉道。
“我这就上疏求去！”赵贞吉起家道，“不过我也要劝皇上按捺横臣，勿使久专大权！”
“考查科道？！”赵贞吉惊问，他不敢信赖，盯着高拱问，“这真是皇上的意义？”
高拱未接茬，焦心肠说：“叔大，上紧催郭乾，王崇古的奏本要快些题覆，不然老俺觉得朝廷不允遣返把汉那吉，局必将恶化。”说着，拿出一张稿笺，递给张居正，“我已几次考虑了好些天，兵部题覆一旦发交内阁，即照此拟旨。”
高拱接过谕旨，惊奇的目光投向张居正。仿佛在问：“这就是你想出的新体例？”
“科道，耳目之官，其任甚重，务俾各持敬慎以尊君，各秉公忠而体国，无徇奶名而以济事为心，无应故事而以实在为美。至于职掌地点，更要讲究，不得以私意有所出入。”高拱慎重道，“此番考查，当择其公论难容者，照不谨与暴躁不及事例，开列上请。”
韩楫因深受座主高拱的赏识，已拔擢为六科魁首——吏科都给事中，恰是意气风发之时，忽见曾省吾的名剌，知他必有要事，遂出门相迎。
赵贞吉的本子，看了。已有谕。
“理应如此！只是，”赵贞吉顿了半晌，呷了口茶道，“新郑，此次反对纳降的，叶兰梦已然遣去，其他人等不能归入不谨与暴躁不及之列。另有，不能仅仅因为谏诤皇上，或者元年曾经弹劾过你，就要淘汰。”
过了几天，考查科道在吏部后堂展开。吏部列不谨者九人、暴躁者九人、才力不及者十人。赵贞吉一看南京都察院御史岑用宾的名字在列，便道：“新郑，此人元年获咎过你，还是拿掉为好。”
张居正会心一笑。前日从高拱朝房出来，他连夜差游七去拜访司礼监秉笔寺人冯保的管家徐爵，请他在冯保面前说项，让冯保向皇长进言，考查科道。寺人早就对科道不满，也知皇上早已不能忍耐科道的渎扰，正不知如何束缚，听到考查科道一语，无不欣然接管，遂有谕旨颁下。
“请便！”高拱不客气地说。
高拱欲为赵贞吉解困，忙道：“京官六年一大考，皆吏部、都察院共办。考查科道，一贯是奉旨专行，嘉靖朝有过一次，都察院未参与考查。此次奉旨考查科道，若袭故事，仍应吏部一家主持。窃思虑查贵精，耳目贵广，我拟上本请皇上允准，吏部会同都察院考查，庶得参伍之情，以尽至公之道。”
高拱脸一沉，道：“我说过，忘怨布公！不管是谁，只要一个标准：公论难容者！”
过了一天，赵贞吉求去兼带自辩的奏疏副本送至内阁，高拱一看，满是指责他的，嘲笑一声：“也好，我也上本求去，让皇上裁夺就是了！”说罢，起家回到朝房，写好了辞职奏本，叮咛书办封交会极门。走出朝房，正要下楼，又回身叮咛书办：“叫张阁老朝房来见。”
“如何姚继可未在列？”韩楫看到邸报，不由迷惑，忙到吏部找同亲张四维刺探内幕。张四维将吏部后堂里赵贞吉与高拱争论景象说了一遍。韩楫听罢，拱手而别，回到直房，即提笔拟写弹劾赵贞吉的奏本。
赵贞吉本欲向高拱发难，想不到他会有此发起，转而投以感激的目光。高拱见赵贞吉情感平和下来，又道：“考查处所官期近，而科道有考查拾遗之责。故考查科道之事不能拖，待皇上允准都察院参与考查后就办。内江觉得如何?”
赵贞吉蓦地僵住了，只要脸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栗着。很久，俄然收回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