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点头道:“鲍使,你是用心教唆吗?”
俺答汗一拍胸脯:“鲍使,我说话作数。至于军门、太师……”他“嘿嘿”一笑,“不是本汗信不过太师,本汗传闻,朝廷里多数反对两家媾和,端赖高阁老顶着呢;万一我家归还赵全,朝廷里吵吵嚷嚷不准归还我孙,高阁老一看赵全既已到手,犯不着获咎百官,不再替太师撑腰,我岂不抓瞎?”
“大汗,你的事情都是那些奸人坏的。他们是逃亡之徒,眼看两家要达成和议,他们便从中拆台。他们不是为了大汗,是为本身。他们正密计害大汗也未可知,以便到天朝这里邀功请赏!”鲍崇德故作奥秘地说。
“我大汗命我等来禀军门,”打儿汗首级哥开言道,“先年也想贡来,只是受赵全勾引,把好路断了。比年远处抢去,怕天朝捣巢,杀了长幼,赶了马匹;近边驻牧,天朝烧荒,把草都烧光了,只得沿边刁抢,两家都不得安生!今把汉那吉就是天使,来投天朝,就是要两地取和。若先送大成台吉出关,愿把赵全、李自馨送来,其他如枯草,不值钱。天朝若再封一名号,还要年年进贡,管束各枝部,不准进犯。恐军门不信,特遣纯粹得空的使者前来。”
“胜负在此一举,必整备精密!”一夜未眠的方逢时仍处于亢奋中,对鲍崇德道,“既然俺答思疑我有诈,今次还真要做些假才对不起他!”他拿出几封密帖,“这是从巡抚衙门故牍中翻检出来的,倶是汉奸头面人物如李自馨等公开投书,表悔罪思归之意的。可惜没有赵全的,我意可检出一封加以润色,冒充是赵全的。”
俺答汗道:“本汗说话作数,可太师只是边臣,要天子有圣旨才作数。”
王崇古暗忖:俺答的担忧,要说也不无事理。
“把汉那吉已是天朝三品批示使,赵全、李自馨本就是天朝子民,尔等没有还价还价的资格!”王崇古厉声道,“你知会俺答:本部堂愿代汝向朝廷请封,汝如有诚意,上请封的禀帖,并捆绑赵全等来献。”
“准!”王崇古利落地说。他拿起鲍崇德译好的禀帖,看看使者的名字,又看看下站的诸人,盯着张彦文:“尔即张彦文?”
黑夜沉沉,朔风吼怒,坐在节堂里的王崇古嘴唇紧闭,牙关紧咬,表情沉重。他晓得,若高拱不能决然定策,局面即无可清算,就目下的态势看,要比桃松寨、石天爵事激发的结果还要惨烈!他不敢设想会呈现如何可骇的结局!
“报——”跟着一声叫,王诚进了节堂,“军门,京师有急递到!”
口传毕,核阅一遍,随即定下五名使者,再把五人名字加上,用了印,封交鲍崇德。又传打儿汗首级哥、张彦文等五人来见,叮咛一番。
王崇古“嚯”地起家,“快,快翻开来看!”声音竟有些发颤。
王崇古正等候着俺答退兵的动静,等来的倒是黄台吉移师大同的塘报。
鲍崇德道:“大汗,记得往者大汗无岁不求贡,若大汗退兵,执送赵全等人,我太师愿奏请朝廷,允贡开市!如此,对两家都无益!”
王崇古冷冷一笑:“此人乃汉人,叛投板升,不劳俺答汗绑他来送,扣押在此就是了!”言毕向外挥了挥手,“尔等速去大同,会一会天朝的批示使把汉那吉,再谒见方抚台,商讨详细事件。”
军门、镇巡:两家不准扯谎,对天发咒!今差打儿汗首级哥等五名见皇上,大取和,两家都好。或封王则一统天下,羊年取和,两家都好。三堂乞皇上,我乞讨把汉那吉,你若与我,你问我要甚么,并不隔绝。你把我孙子送出来,我后边送赵全、李自馨。军门三堂回奏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