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贵阳,阮文中顾不得歇息,即传安智晋见。安智已闻听朝廷差官来勘,正欲见抚台问个明白,遂带着五名亲信到了巡抚衙门。
待阮文中到得毕节,兵备道已然对安国亨鞠问一遍,擅杀安信、不平拘提、敌杀官军等情,都已一一问明,确如高拱所言。阮文入耳完兵备道禀报,心中暗喜,只要把先前所列六款一一落实,即大功胜利,他顾不得旅途劳累,即传令升堂问案。一应程式毕,阮文中先对比第一款鞠问安国亨:“拨置人犯不止三人,其别人犯何故不交出?”
贵阳巡抚衙门,阮文中晚安国亨三天接到了朝廷未准其奏,而是差官来勘的动静,他茫然无措地翻开高拱的书牍来看:
“喔?有这等事?!”阮文中欣喜交集,另有些将信将疑,“这死局因何得破?”
“革不革安智的职衔,由谁代替,无需尔多言!”阮文中道,“尔的宣慰使职衔,当削去!”
使者以微小的声音道:“苴穆,千真万确!”他吃力地从怀中取出邸报,欲递给安国亨,却已力量全无,喉中收回“咕咕”声,头一歪,落空了知觉。
“拟疏稿!”阮文中大喜,叮咛幕僚道。幕僚早已猜透,阮文中是想抢在舒化未到前措置安妥,以收全功,也就不敢怠慢,忙伏案提笔展纸。
阮文中感慨道:“你别说,高阁老果料事如神,还真有股子固执劲儿,非普通人可比,不平不可嘞!”
“呔!”阮文中俄然一拍惊堂木,大声呵叱道,“安智,尔野悍无知,初怀雪弟之冤而拨弄官军,继结永宁土司而擅开战端,今又不从安插之命,可知罪吗?!”言毕,大喊一声,“来人!把这几名流犯拘押大牢!”
“呵呵,抚台,此番不唯不会丢官,必然有重赏嘞!”幕僚喜滋滋道,“这疏稿抄个副本,半路上碰到舒给谏,给他一份,他自可返京了。呵呵!抚台,大喜啊!”
“喔呀!还是高阁老高人一筹啊!”阮文中感慨,旋即精力抖擞地叮咛道,“本院要亲身赴毕节勘问安国亨,马上整备!”
幕僚道:“停歇水西之乱,当然显出高阁老识见超迈,聪明超群;但是此事毕竟无关全局,他若能把北虏之患给消弭了,那才算得上柱国名相嘞!”
“罚银尔交多少?”阮文中又问下一款。
仆意,为政应务实,公忠必担负。安氏之乱,前已为公两明其说,而公乃具疏奏请征讨计,仆不敢觉得然。夫安国亨本无背叛之实,黩兵轻杀,于义何居?然既已请剿,欲不从,则逞强损威,其体不成。思之再三,乃议以遣官体勘。安国亨若伏罪是实,非敢负固,则闻勘官至,必幸其有归顺之路,而伏罪愈恳,即以本罪处之;若负固是实,而所谓伏罪只是虚言款我,则即出兵剿除之。仆熟观其动静,似彼伏罪是真,非敢负固也。仆言待勘官验之可也。若以百姓之财,百姓之力,而剿一自相仇杀之土彝,仆诚不敢觉得然也!勘官贾君,聪明练达,可济大事,仆亦面授方略,惟公趋策之。
“照彝俗补偿安信性命,尔如何说?”阮文中又问。
宣泄了一番,安国亨方叮咛找来巡抚条目,边看边掰开手指算计着,足足过了一个时候,才起家活动了一下筋骨,召宗子安民来见。
“杀死安信,愿认于王实、吴琼等六犯名下,卑职愿出补偿罚银六千两。”安国亨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