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要留意北虏动静,随时为本部堂直呈谍报。”王崇古又道,言毕向外挥了挥手。
方逢时恍然大悟,道:“军门所忧,是虏情不明。这也恰是我之弊端。敌情不成得,而军中动静敌辄知,是以我屡陷被动,此乃一大身分。”
王崇古没有推测姜广亮出言揭出宣镇总兵,有些吃惊,一时沉默。姜广亮见他不说话,又道:“军门,卑职赚的钱,多数都贡献了上头。”
此言一出,激愤了王崇古,他一拍书案,大声道:“那就拿尔的人头,刹刹这股邪气!”说着,大喝一声,“来人,军法处置,拉出去,斩首示众!”
“不虚此行!”王崇古高兴地说,旋即收敛了笑容,道,“宣大防地不唯不能有任何闪失,且要有斩获,抚台、马帅,我辈当合力奋进,一新边政!”说着,起家往餐厅走,对跟在身后的王诚附耳道,“你速差人刺探宣镇总兵赵苛通虏事。”
王崇古屏退摆布,对方逢时、马芳道:“此番斩杀一个百户,北虏觉得我必严惩与之私通的将士。马帅,你便可暗中安插,让那些素通寇者逃往板升,采取反间计,一则招降番、汉陷寇军民,二则广为汇集虏情。”
几名亲兵刚要将两人驾走,王崇古伸手制止道:“且慢,临时饶他们不死,都先退下,本部堂要审审这两个特工!”
王崇古正色道:“各边谍报不通,每有虏犯境,不知其所往,或东遣西调,或干脆就无防备。我被掳汉人甚多,北虏能用以刺探我谍报,我何不消之?当加意招安,务结其心,令侦虏情,预来潜报,我得以专力为备,视泛然散守何止事半功倍!”
“是是是!”王甲华点头哈腰,“小的必照军门叮咛做!”
“说!从何时起与北虏买卖,何人参与,都从实招来!”王崇古号令道。
王崇古向门外喊了声:“来人――”几名亲兵一拥而进,他叮咛道,“著马芳差人持总兵旗牌,将干鲁忽赤前卫百户姜广亮传来!”又挥挥手,表示统统人等退出,他则单独持续鞠问,“北虏特工,除刺探谍报外,另有甚么任务?”王崇古又问。
方逢时也出去了,语带无法地说:“据闻边军与北虏暗中买卖者甚众。此举会不会军心动摇?”
“凡能为军门效力,小的万死不辞!”一个高个子说,像是读书识字之人,说话文绉绉的。他听王崇古自称“本部堂”,就猜想必是总督,因总督例带兵部侍郎之衔,故称部堂,他也就以“军门”相称。
王崇古表示方逢时、马芳并闲杂人等退出,对姜广亮道:“说来!”
“彼苍大老爷啊!”姜广亮哭着说,“墩军与虏暗中买卖,多的是嘞,可不止卑职一人啊!”
“王诚,出去!”王崇古向外喊了一声。王诚是秀才出身,跟着王崇古从戎,做了他的仆人总管,带守备衔。别人高马大,脸庞乌黑,沉默寡言,见礼毕,也不说话,垂首躬身而立,单等王崇古叮咛。
王甲华、张福感激不尽,跟着王诚出了堂门。王崇古遂将方逢时、马芳召来,道:“本部堂早就访得,这宣大一带,常有人诈为口外饥民,行乞入边,侦我真假,故虏每出其不料入,必得利而去。”
两人叩首称谢,王崇古道:“尔等为汉人,当为朝廷效命。只要尔等照实供来,本官不唯饶尔等不死,且有重赏!”
“好,王甲华、张福,尔等肯为朝廷效命,本部堂即收尔等为仆人。”王崇古道。不知从何时起,国朝边地督抚,都养着为数可观的仆人,这些仆人直接服从于督抚,除了保护,还经常受命汇集通报表里军情,把握属军静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