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铭哑口无言，只得嘴唇抽动。
崔佑铭带着亲兵踏入营帐，目光扫过沈若雪时顿了顿，转而嘲笑道：“本官听闻李校尉私藏医女，莫不是要趁机投毒？”
当说到李承渊的名字之时，崔佑铭还用心一字一顿的大声说了出来。
“承”
清冷女声从帐角传来。
崔佑铭却俄然嘲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酒盏边沿：“李校尉的‘神勇’确切令人赞叹。”
朔方军大营内火光摇摆，染红全部营帐，酒气混着血腥气在北风中弥散，
“你是？”
李承渊已横槊挡在沈若雪身前：“监军主管军需，范阳的香花怎会混入朔方大营？”
他深深看向李承渊，“自本日起，李校尉卸甲禁足，待军正司——”
他抓起马槊直奔伤虎帐，掀帘顷刻，腐臭劈面——草席上横陈的士卒面如死灰，腐败的伤口排泄黑血，竟有蛆虫在腐肉间爬动。
郭子仪霍然站起，“快，速传军医前去医治。”
“此战大捷，当敬李校尉三箭定乾坤！”一名将领醉醺醺举杯，帐内顿时响起拥戴声。
郭子仪脸上寂然，银须微颤，举杯高呼：“灵丘大捷，全赖将士用命！此酒敬阵亡英魂，亦敬生者勇武！”
跟着军中疫情发作，
火光映出她侧脸，眉似远山含黛，眸若寒潭凝星若雪，袖口绣着百草纹，腕间银铃随行动轻响。
站于李承渊一旁的郭曜冷声发话了，“此乃药王谷沈若雪，在灵丘之战当中，曾救我郭曜性命，我感念其恩，引觉得高朋相待，且节度使也知其事，何来私藏医女之说。”
银针正挑开腐败皮肉。
他倏然昂首，正对上崔佑铭眼底一闪而逝的调侃。
郭子仪端坐主位，玄甲将领摆列两侧，唯独李承渊独坐末席，手中酒碗始终未沾唇，左肩不知为何，好像万虫叮咬，烈火灼烧，模糊作痛。
“不是疫病。”
一场可贵的庆功宴，就此结束。
帐外忽起骚动。
崔佑铭面色微变，却嗤笑道：“强词夺理！你莫不是要歪曲本官捏造证据？”
他踱步至李承渊案前，指尖重重一点，“唯有克日频繁出入中军帐的‘跳荡营校尉’！”
“监军慎言。”
“伤口泛绿，血带腥苦，是尸毒。”她指尖捻起一丝黑血，靠近鼻尖轻嗅，“腐毒入骨需七日，这些人三日前才上过疆场……毒源不在尸身，而在军中。”
沈若雪一双白净胜雪的玉手俄然翻开一具“尸身”的草席，暴露底下暗格中成捆的药草，“马钱子、断肠草——这些毒物混在伤虎帐止血散中，才是尸毒本源。”
“酒敬阵亡英魂，亦敬生者勇武！”众将轰然应和，
坐于郭子仪下方左边的郭曜攥紧酒碗，骨节发白，昂首冷然的看向崔佑铭：“崔监军这是何意？”
“好一出贼喊捉贼！”
李承渊脊背发寒——穿越那日中的毒箭，竟是慢杀局！
李承渊死死盯着崔佑铭退入暗处的背影，箭伤如烈火灼烧。
不等崔佑铭回应，他已蘸取酒水抹向图卷边沿——本应暗褐的血渍竟浮起一层诡谲的朱砂色，“新奇人血三日凝黑，而这血迹……怕是今晨才染上的吧？”
“渊”
不待李承渊反应，她已扯开他衣衿。箭伤处青筋如蛛网伸展，沈若雪银针疾刺三处穴位，黑血顺着针孔排泄，竟在雪地灼出细烟！
“诺！”
“且慢！”
她指尖拈起药包，底部鲜明印着“范阳官坊”朱印！
羊皮被崔佑铭中间的神策军士卒快速展开，鲜明是一幅灵丘设防图，角落钤着恍惚的狼头印，
崔佑铭见状，神采微变，眉头微皱，目工夫沉的盯着沈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