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姨娘俄然要去上坟,这事儿,也不好拦着呀。可眼下方才下过大雪,天冷得要命,地里那雪没到小腿肚子深,裴家送魏妈妈来的保护们都不敢上路呢,棠姨娘如许娇弱的身子,一双三寸弓足,如何到镇外几里远的坟场去上坟?
“之前在裴府,老夫人常叫我们要诚恳向佛,奴婢也一向信的,到张家后大娘子也喜好求佛诵经。是以这两年,奴婢每逢月初,都要去华宁寺上香的,只是……这两个月家中遭遇变故,官人丧期,就没去上香。眼下已经腊月了,奴婢本身和绫姨娘身子都不好,奴婢想这个月不能再迟误了。”
“哎,老奴多嘴啊,有几句话,也不知该不该说。”一旁柳妈妈俄然插嘴道。
“呸,更加胡说了!”周姨娘气道,“柳婆子,你倒真该掌嘴,她们是去给官人和大娘子上坟,张家自家祖坟,哪来的邪祟东西?”
“奴婢也晓得。可进香要的是诚恳,因为路不好就不了去,失了礼佛的本心,佛祖约莫要见怪的。”
“这……这……老奴胡说!”柳妈妈一张脸皮顿时就发紫了,忙抬手往本身腮帮子扇了一下说:“老奴胡说,老奴掌嘴!”
“这可使不得,福月甚么身份,使不得的。”魏妈妈赶紧推让。
“是我赏她的,要过年了,总得给福月做件新衣裳。”姜采青只叫福月去挑,福月咬动手指看看姜采青,见她笑微微鼓励的模样,果然去挑了一匹樱草黄的从花绢。这孩子虽说天赋不敷,却并不全傻,爱笑,整日安温馨静地不闹也未几话。
“我跟周姨娘昨日晚间已经商奉迎了,要请华宁寺的高僧来家中做一场法事,秋棠你先不消亲身去寺里进香了。”
“奴婢晓得了。”菊姨娘忙应道,“青娘子也不必担忧,我看她就那样,往年秋冬时节也都是蔫巴巴的,也没甚么大病,本年约莫是为着官人和大娘子,身子更差了些。她最怕看病吃药,养养就好了。”
“那匹竹青的方纹绫,青娘你做条裙子必然都雅,不如我做主给你挑了吧。”周姨娘用心笑道,又指着几样色彩高雅的说也不错,姜采青便随便选了一匹象牙白的缎子。
这……噗!姜采青忍不住想笑,经周姨娘这么一说,柳妈妈那句“邪祟”岂不是把张家的八代祖宗都给骂了?
“奴婢每月去山长进香,要的就是这份情意,还是去了更好。奴婢恰好去求方丈法师亲身给官人和和大娘子诵经超度,给张家祈福保安然。”
“就依银瓶姐姐。花罗,去前边传话,叫曹管事明日去办吧。”
一番话悄悄道来,棠姨娘停顿半晌,见姜采青没开口,便忙又说道:“奴婢想着,恰好也去给青娘子许愿祈福,求佛祖保佑您和腹中的孩子,安然安康地生下来。”
柳妈妈赶快低头退了下去,屋里剩下花罗和魏妈妈,魏妈妈始终保持高品格的沉寂侍立一旁,花罗则拿了火钳去拨火炭盆里的灰。
布帛铺子的陈掌柜来报账的时候,便把姜采青叮咛的衣料一起送来了,姜采青瞥了一眼那些衣料,的确没甚么素净的色彩。福月刚好坐在她脚边的小矮凳上,跟魏妈妈学着缝报春的布公鸡,姜采青便指着那些衣料叫福月先挑。
进香?姜采青心说姑奶奶您能消停点儿吗,上一回坟就弄成这个模样了,竟还要登山越岭,到好几十里外的华宁寺去进香?她看看低头躬身的棠姨娘,顿了顿才说道:“秋棠,我本来也不晓得,你一向虔心礼佛?”
“这个……可不好说。”姜采青含混道,“我年纪轻,也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