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所言‘向来繁华多淑女,自古纨绔少伟男。’之话,并非没有事理。男孩嘛,就得穷养,不能太惯着,惯得狠了不免惯出浑身的娇气,如果然养出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好色之徒,悔怨可来不及。”
“倒是住不得。”忠顺王妃摆摆手,脸上尽是果断,“家里另有几个孩子,年纪小,离不得我。”
约莫到寅初时分,雪才小了点,忠顺王妃忙忙的整整衣衫,抱动手炉,披上狐裘大氅告别而去。
慧香进的门来,先把手中的捧盒交给小丫头捧着,本身脱了内里的披风,烘热了身子,才复又接过捧盒,进了阁房。林忆昔正和来瞧她的忠顺王妃说话,瞥见慧香额前的头发湿湿的,猜想是在内里淋了雪,蓦地进到暖和的屋子立雪化而至,便问:“内里雪下的很大么,如何不带个大氅再出去?”
立时便有一个小丫环从正房出来,打起帘子,笑道:“姐姐快出去吧,娘娘正等着呢。”
正打水的一个小丫头瞥见,忙喊了一声:“慧香姐姐返来了!”
忠顺王是太上皇的小儿子,刚过而立,王妃则小他两岁,本年才二十八岁。她生的明目清秀,虽不是非常倾国倾城,却也有动听之处,最宝贵的是为人谦恭,深明礼节,很得忠顺王的恭敬。
慧香捧着一个大红描金彩绘八仙捧盒,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小丫环,每人手里各捧着一个攒盒,三人都穿戴夏季的大毛衣裳,踏着一地碎穷乱玉,快步穿过回廊,进了正院。
林忆昔喝完了粥,将碗递给慧香,在丫环的服侍下用湿布擦了擦嘴、净了手,内里北风残虐,隔着窗子传来呜呜的嘶鸣,林忆昔下认识的抱紧手炉。不消出去,她也晓得内里现在是冰天雪地,对于现在能呆在暖和如春的房间里,她感到非常欣喜。
慧香道:“出去的慌了,一时忘了。娘娘不是想喝粳米粥吗,奴婢这就给您盛。”说着便放下捧盒,双手捧出捧盒里的一大碗粳米粥,又取了两个小碗,先盛了一碗递给忠顺王妃,再盛了一碗才递给林忆昔。
“幸亏还是世家呢,竟然这般混闹……”忠顺王妃叹道,阿谁女孩如果生在他们家才是倒了霉呢,就着家风,哪小我家敢娶?
二人,又随便的叙些闲话,忠顺王妃一边说一边逗着球球玩,还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给林忆昔很多育儿经历。
这点林忆昔深觉得然,贾宝玉不就是典范的例子么。
“宁荣二府皆是以军功起家,并非沉淀深厚书香传世的世家,未免娇纵糜费些,对后辈的教诲也是不得其法,以是其后辈天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竟连一个可灿烂门楣的后辈也找不到,贾宝成全为那样也不为奇特。”
幸亏儿子还是不满月的小毛娃,看了看含动手指流口水的球球,林忆昔想,多宠宠也没干系。都说跟父亲一块长大的孩子固执英勇,今后很多让他跟徒祺宇打仗打仗才是。
闻言,忠顺王妃便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粳米粥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点头道:“香中带甜,并且煮的够烂,入口即化,非常甘旨。你因在月里子里,没去前几日宫里专门筵请宗室的腊八家宴,不晓得,那天的腊八粥主厨,传闻还是圣上特派人请的以做粥闻名的江南第一良庖,要我看,比你这里熬粥的厨子还差些。”
她用过早餐便来了吴王府,彼时天固然有些阴沉,却并未下雪。因跟林忆昔挺能聊得来,不觉便多说了会子话,谁想瑞雪竟然越下越大,还吹起了北风,若此时再坐肩舆走,北风吼怒大雪纷飞,路上又滑,不太好走。待要再等等吧,往外一瞧,天还阴沉着,不知会不会下得更大,是留是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