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文抖擞精力,随达摩贯出山洞。
甫进山洞,只见一个健旺的身影迎了上来,赵秉文瞧去,恰是孙长翎,心中暗松了口气。
一日深夜,赵秉文正在熟睡,忽听耳旁有人唤他,惺忪间看到恰是达摩,道:“小施主休要出声,且随贫僧出去。”
风雪仍然不减。
达摩浅笑道:“缘起缘灭。本日风雪已止,贫僧这便要西归,临行前再传你伏魔棍法,能学多少,就看小施主的造化了。”
与张诚一起烧火的兵士低声骂道:“娘的,仗着本身是陆黯的人,整日偷懒耍滑。孙大人也是能忍,恁怕他怎的。此次随宋大人出来,我们二队整日受他们一队的肮脏气。”顿了顿又道:“孙大人何必如此汲引这个姓赵的小娃娃?连带着弟兄们一起遭罪。”
一声暴喝,达摩快速顿住身形,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秉文,和声道:“秉文保重。”遂施然拜别。
达摩跃至山顶,缓缓走至崖边,单手执杖,负手而立,双目眺望东方。
达摩浅笑道:“这便是贫僧叫小施主出来的原因。且随我来。”说罢回身飞纵。赵秉文按捺表情,几个起落紧随达摩而去。
虽是夜间,但此时赵秉文内力大进,耳目所及,早已超越江湖普通妙手,又值白雪映月,故赵秉文行进涓滴不慢。
张诚苦笑,望向孙长翎。孙长翎摇点头,表示张诚当场生火,开端取雪烧水热饭。
赵秉文不答,冥思沉吟。达摩也不催促,独自走向数丈开外的山脚下,探出右手在山石上一抹,碎石窸窣而落,再以食指为笔,在平整的石壁上写着甚么,写完后从怀中取出个承担,置于手旁石缝中,便纵身跃回赵秉文身边。
赵秉文物我两忘,深浸此中,待又练了一遍、吐气收功时,忽发明天气竟已擦黑,惶恐之下,回顾望向端坐的达摩,怯声道:“大师,本日又晚了。”
张诚道:“尽管做活。孙大人自有主张。”心下却也是各式不解。
赵秉文一怔,随即大喜,不迭应好。
只见达摩信手将锡杖掷出,笔挺上天三寸,然后两腿开立,头端平,口微闭,含胸直腰,蓄腹松肩,满身天然放松,呼吸深吐长纳,气味悠绵。转眼双拳迸出,其势如虎,并一边演练、一边口传要诀。达摩传授赵秉文的恰是入门工夫罗汉拳,一招一式虽无花梢,但由达摩演练出来,倒是内力雄浑,刚猛无匹。
张诚见状无法,转向陆黯,正欲开口,只见陆黯瞪向张诚身后,叱道:“平素我都如何教你们的,站如松、坐如钟,你们三个狗日的成甚么体统?没人管束么?甚么事都要老子操心,看老子不踢死你们!”说罢,骂骂咧咧大步超出张诚而去。
来到洞外,赵秉文忽觉面前一亮,如雷击普通怔在原地,半晌才道:“大…大师,我但是瞧错了?风雪停了?”
赵秉文目睹这些,不知为何俄然想起当日被胡子张带到城外时,只因王家密室的宝贝有了些许但愿,胡子张那贪婪的神情,血红的目光,扭曲的嘴脸,癫狂的笑声,令赵秉文不自发地打了个激灵,再不敢深想。
自风雪骤起,已近二旬日。达摩与赵秉文还是每日拾柴、练功,洞外积雪连天,世人用水自是无虞,但宋云步队所带干粮已所剩无几。三日前宋云命令,每人按平时口粮的一半发放,步队民气浮动,因食品引发的吵嘴、乃至争斗日渐增加。因有赖赵秉文与达摩拾柴,宋云便让陆黯每日也给达摩、赵秉文和张虬发些口粮,但卖力发放口粮的兵士,对三人诸多诘难,所发均为受潮、霉变的口粮,乃至剥削分量。张虬每日抱怨,但宋云充耳未闻,陆黯置之不睬,也是毫无体例。而孙长翎则隔日暗中布施赵秉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