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怎得才来,大官人早就在楼上候着你呢。”
一听这话,闲汉二奎不由得僵在当场,这武大当然是软弱可欺,但他哪兄弟武松可不是好惹得,如果因为这么点儿散碎银子招惹上武都头,那也忒划不来了。
他这一出头,有几个熟悉的便齐声打起了‘承平拳’,你一言我一句的挤兑着武大:
只是他不肯意干,却有的是人乐意来赚这份辛苦钱,时价寒冬腊月,很多人家里都有粪肥堆在猪圈里,归正一时半会儿也还用不到,何不拿来换些银钱,也好过上一个肥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恰是疲不能兴昏昏欲睡之时,就听门外王婆儿啪啪打门:“娘子?娘子!快起来呀,你家武大发疯了!”
此中也有那心肠良善的暗自感慨:这武大郎固然长得不堪入目,倒是个诚恳本分的,谁知竟遭此横祸。
“二奎哥说的不错,有种你就先把钱给他呀!”
只听那武大郎哑着嗓子呼喊道:“诸位,我武大从本日起收买草木灰和陈年猪粪,草木灰没甚么特别要求,猪粪年份越久越好!但愿各位乡亲父老多多恭维,只要把东西送过来,我包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是这三人却不晓得,武大将银子散去近半以后,却也在暗自里打量着隔壁的茶馆,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如果操纵那几个首要支点……不可,那西门庆但是会工夫的,万一只伤不死就费事了,还是多弄些分量,来个一劳永逸的好!”
此时西门庆已经将浅蓝色的对襟小袄剥下,正欲一鼓作气脱掉红色襦裙,冷不丁听她提起武大郎,心中便有几分不悦,咬着潘弓足半片银元宝似的耳垂,阴笑道:“只要你不归去给他煎药,他很快就死了!来来来,还是忙我们的闲事儿要紧!”
刚走上二楼,斜下里冷不防伸出一只大手,竟猖獗的揽住了潘弓足的纤腰,潘弓足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恰是西门庆时,便顺势往他怀里一扑,娇声道:“官人,奴家好惊骇啊!”
“娘子莫怕,依我看这倒是个千载可贵的好机遇,甭管他是真疯还是装疯,我们只消将这三寸钉……”说着,西门庆杀气腾腾的在脖子上一比划,又淫~笑道:“然后便说他是发疯本身寻了短见,届时你我不就能双宿双飞了吗!”
他前日里被西门庆一脚踹下楼,到现在还重伤未愈,呼喊起来不免中气不敷,常常呼喊上两声,还要停下来喘几口粗气儿,看上去更添几分风趣,惹得世人轰笑连连,直说这武大必定是得了失心疯,不然如何会放着好好的炊饼不卖,竟收起猪粪来了。
至于草木灰就更好说了,就算灶台里没有多少存货,随便找些杂草枯枝烧一烧便是了。
二奎下认识的伸手攥住银子,正想说些标致话,然厥后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却听武大又貌不经心的补了一句:“不过我们美化说在前头,这银子是我家兄弟存下娶媳妇用的,我也只是暂借,能银货两讫是再好不过,如果弄出甚么撕扯来,怕是就要轰动我家兄弟了。”
不等武大回应,他又急的一顿脚:“你这是怎的了?莫非真被那狗男女逼疯了不成?!”
如此兄弟情深的模样,又有谁能信赖,现在的‘武大’实在压根就不熟谙面前的少年呢?
“武大!”
“官人。”
一番鸡飞狗跳以后,三人下得楼来,挪开半扇门板向外偷瞧,只见隔壁已经围满了人,正当中有一人倚在门框上,手里拄着根半人高的烛台,只见他身形不敷五尺、面色乌黑、皮糙肉厚,正应了那‘谷树皮三寸丁’的诨号,不是武大郎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