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恽见张书玉前来应酬,赶紧站起家来,恭恭敬敬的承诺了一声:“我姓方。”双手去接张书玉手中的盆子。
刘厚卿便写起局票来,问到方幼恽,晓得他上海并无相好。刘厚卿向方幼恽道:“你此地没有熟人,就叫陆兰芬吧。”
陈少东碰了这个钉子,不美意义起来,红了脸正要答复,刘厚卿仓猝道:“兰芬说的倒是实话,方公子明天的确是第一次叫。少东也不必动气,我们还是来猜拳吧!”
方幼恽自知错了,涨红了脸,把手往回一缩,张书玉手中的盆子一个脱空,把一只高脚玻璃盆子跌在地下,打得粉碎。
陆兰芬站起家来,笑道:“感谢了,我先干为敬。”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陆兰芬见他如此景象,更加对劲,便渐渐的一问一答,指导着话题。
陆兰芬冒充坐着不肯走,方幼恽又连连催她,这才起家。先是叫侍女归去筹办台面,暗中却悄悄的扯了一把方幼恽的衣服,口中按例说声“对不住了,我等会儿就过来”的客气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一个小侍女便来清算碎玻璃,将地上的瓜子扫得干清干净。
停了好一会,方幼恽方的面色才和缓过来。
这一台酒吃得非常畅快,各位客人也是尽醉方休。
方幼恽道:“既是你有转局,你就去罢,只要去去就来,号召下台面就是了。”
陈少东先开口向陆兰芬调笑道:“阿唷!陆蜜斯公然是头牌,这架子真是端的大气。”
张书玉忍不住掩口要笑,那接着马褂的侍女也笑起来。
局票收回去,没多大会儿,客人就陆连续续的来了,刘厚卿叫起手巾,聘宴客人退席。坐定以后,张书玉便执壶斟了一巡酒。
方幼恽被陆兰芬灌得沉迷不醒,睡在炕上如同死狗普通。
方幼恽看了暗道:本来四大金刚的名誉也不过如此,都是浪得浮名。如何方才见过的陆兰芬,又边幅甚好呢?非常不解。莫非网红靠的不是颜值?那靠啥?能忽悠?还是靠搞怪?这模样是挺搞怪的。
只见张书玉家穿戴一件湖色绉纱棉袄,妃色绉纱裤子,下穿品蓝素缎弓鞋,感觉走起路来,不甚稳妥,想是装着高底的原因;头上倒是满头珠翠,光辉有光。再打量她的端倪时,只见她浓眉大目,方面高颧,却乌黑的画着两道蛾眉,满满的搽着一面脂粉,乍看去竟是胭脂铅粉,乌黑的皮肤图上惨白的脂粉,辩白不出这是个甚么色彩;更何况腰圆背厚,嗓音粗暴宏亮,胭脂涂得血红,眉毛高吊起,只感觉满面杀气横飞,非常可骇,那里有甚么如玉如花,清楚是一副夜叉相。
这时,陆兰芬的侍女拿进一打局票,约有一二十张,来催她转局。
侍女不敢多言。
未几时,陆兰芬已经返来,一进房门便含笑号召,执壶斟酒,应酬得非常油滑,真是满场飞舞,八面小巧。
方幼恽替他写了五六张客票,请的是甚么纱厂大班金咏南,轮船大班陈少东,又有甚么招商局提调祝华封、电报局案牍何令仪等,交与伴计发下去。
陆兰芬正色道:“陈老,我对你一贯客客气气,向来不会这么酸言酸语。方大少明天是第一次叫我的局,我总不好丢下不是。”
刘厚卿一面号召,一面跨进房去。
刘厚卿与方幼恽走进清和坊巷,没走过几家,便是挂着张书玉牌子的小楼了。
众客人喝了一声采。陆兰芬坐下以后,拉起了胡琴,唱了一支小调。
方幼恽被他编派了这一通,感觉不美意义,又羞又笑,这才明白刚才在张书玉家刘厚卿先走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