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镜胸膛起伏,盯着韩蛰,好轻易压下火气,强自冷声道:“傅氏背后毕竟站着宋建春,我何必自断羽翼。”
明显都是平常令容给他筹办的菜色,吃起来却索然有趣。
韩镜掀须点头,“那陈陵态度如何?”
夜色渐深,屋里暗了下来,因韩蛰在内,也没人敢闯出去掌灯。
这座都城里,韩蛰能肆意调用,还将他蒙在鼓里的,唯有杨家的人。
“祖父的意义,唐敦果然是私行叛变?”
要紧事商讨罢,喝茶润喉,暂歇半晌。
银光院里, 姜姑早就得了韩蛰即将回京的动静。虽说宋姑不在,枇杷和红菱两个又为少夫人忧心忡忡,但担忧无用,该做的事仍得经心做好,桌上茶杯、浴房热水、床榻被褥,每一样都按平日的模样筹办得全面。
祖孙俩对峙半晌,韩镜收回目光,垂首喝茶。
听管事说韩蛰来了,便请他进门。
按畴前韩蛰的行事,既已洞察,获得答案后便该知难而退,保住长辈面子。
质疑的态度过于较着,韩镜茶杯一顿,皱眉不悦,只看着韩蛰沉目不语。劈面韩蛰亦盯着他,那双冷肃的眼睛不见肝火,唯有差异于平常的安静,似已洞察。
韩蛰点头,坐姿矗立,惯常冷沉的双目盯着韩镜,“唐敦是祖父一手种植,去岁出错受罚,也是祖父出面,令他重归总旗之位。现在通同外人算计傅氏,祖父可知情吗?”
劈面肝火勃发,韩蛰起家,却仍将脊背挺得笔挺,“范逯庸碌无能,不过是仰仗范贵妃和范通才气腆居高位。贵妃有身时孙儿领兵在外,皇上已执意将范自谦放出监狱。那人本性恶劣,捏个纵子行凶的罪名就能将范逯拉下来,何必大费周章?”
“论武功技艺,他不逊于我,带兵兵戈也英勇,手腕也能够服众。若给个可靠的幕僚在旁出运营策,稳住全局,倒比陈陵更合适驻守江东。”
韩蛰浑身冷硬未有半点溶解,沉着脸往浴房去盥洗。
但事涉令容,且令容入府后从无不对,更不像畴前那两家般心胸鬼胎,明显已非利弊所能鉴定。
“姻亲当然是助力,同仇敌忾一定不是。傅氏一旦死于范家手中,宋建春必然挟恨在心,即便一定归服于我,也必极力抨击范家。祖父既能撤除傅氏,又得助力,不是正合情意?唐敦受命勾搭范自鸿,不过是为祖父办事,何必瞒我?”
筹划筹算既已被看破,韩镜反倒安然。
已是腊月廿六, 除夕转眼将至, 到处都是热烈气象。
“那长孙敬呢?”
话至开端,腔调微冷。
藏晖斋里,韩镜与同僚应酬返来,端坐在书案前面。
恼羞、气愤顷刻涌上头顶,韩镜在朝堂纵横半生,诸般手腕使尽,也没少经历被叛变反噬的事,却未料本日,竟会被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孙子来这手。他身居高位多年,府中大事虽会跟儿孙商讨,却也常专断专行,哪怕韩蛰羽翼渐丰、手腕出众,在他看来,脾气磨砺得仍不敷够,大局需由他坐镇。
“帮他光复了河阴,他天然感激。江东现在无主,先前战事狠恶,兵将折损很多,这回重新设防,留了陈陵的几位副将在那边。陈陵野心不小,想将江东也拿下。”关乎前程的要紧大事上,韩蛰天然不会置气,将陈陵布在江东的人手扼要说了。
……
“既已发觉,为何听任?”
倘若这婚事结成,有了西川兵权襄助,即便尚家一定肯归服朝廷,有那架子摆着,范家在朝中也能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