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得太快，永昌帝脸上青红交夹，目呲欲裂。
她说得跟真的似的，眼泪澎湃而出，“皇嗣贵重，臣妾不想伤害。可她呢？臣妾与皇上结发多年，莫非任由她踩在脚下，罔顾尊卑身份，来日伤及太子吗？”
“是皇上逼的！贵妃有身时，皇上承诺过，若她诞下儿子，会封为太子对不对？”
殿中死普通温馨，半晌后，甄皇后才握紧掌心腻腻的汗水，低声道：“请皇上恕罪。”
“朕的孩子死了！还说没伤害皇嗣！”
平常倒罢，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银霜又可靠嘴牢，不会泄漏。现在韩家蓦地反目，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她没法插手，以韩蛰的狠厉手腕，能问出暗害范贵妃的事，一定挖不出旁的供词来。
甄皇后先前的平静安闲荡然无存，脸上失了赤色，见永昌帝满面怒容，内心突突乱跳，敏捷衡量后，跪在地上。
甄皇后想不明白韩家为何反目，去帮早已失势的范贵妃，却晓得本日之情势，韩蛰既然已摆明姿势，必会是惯常的果断冷硬态度。
窈窕苗条的身影包裹在广大披风里，肩头几缕青丝散落，她朱唇微张，看不见眼睛，神情却似烦恼。
“胡搅蛮缠！不是你当众使那肮脏手腕，贵妃怎会摔伤早产，哪至于母子只能留一个！”永昌帝一拳砸在她身后椅上，“皇后，朕自问待你不薄啊。”
韩蛰瞥了一眼，目光冷嘲。
走出殿外，殿门前的宫人内监各个凝神屏气，明显是闻声了甄皇后那厉声斥责。他脚步半点不断，暗红色的官服扫过乌沉金砖，徐行从丹陛旁走下。
令容将金饰一股脑扔进披风里缝着的袋子，随他出去。
麟德殿内，永昌帝肝火盈胸，瞧见那假仁假义的食盒，一把打翻在地。
这倒勉强还行，起码不会将肮脏姿势露在外人跟前。只是韩蛰的披风广大，帽兜也比她的宽松很多，令容低头理了理衣衫，昂首时帽兜划落，遮住了半张脸，只剩嘴巴鼻子露在外头。
结婚数年，永昌帝这还是头回见她哭，泪水涟涟，仿佛藏着极大的委曲。
心狠手辣的锦衣司使，威仪慎重的年青相爷，以赫赫威名震慑朝臣。同僚部属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老婆走远，足见其意，哪是高阳长公主所说的伉俪不睦，娶了当安排？
她特地将皇嗣二字咬重, 脸庞温婉，目光却蓦地锋锐。
令容回身将昨晚卸下的几样金饰拿着，走了两步，想开端发还松疏松散的，出去叫人瞧见，毕竟不好，遂抽回击，“我先理顺头发。”话虽如此，毕竟没梳过发髻，满把青丝顺滑如绸缎，虽能勉强挽起，却总不敷整齐。
被热茶淋过的手不自发地颤栗，甄皇后当即起家，“皇上明鉴, 臣妾绝没做过如许的事！韩大人身在中枢, 事关皇嗣如许的大事, 怎能轻信宫女信口所言！”
锦衣司里，令容在天快亮时，又睡了会儿。
这些事他当然不知情。
章斐站在小推窗里侧，面前着两人并肩走过，至拐角处，借着熊熊火光，十指相扣的姿势清楚清楚地落在她眼里。
甄皇后沉默不语，瞧着永昌帝肝火未消，半晌后才道：“臣妾是为了太子。皇上要惩办臣妾就固然惩罚吧，只求别迁怒太子。”说罢，恭恭敬敬地叩首，以额触地。
“是皇上选的，保住贵妃，不要孩子。”甄皇后抬目谛视，眼中已然滚下泪来，“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不要那孩子。如果孩子保住，臣妾说过，会好好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