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益回想起那景象,仍感觉提心吊胆。畴前在金州时听闻韩蛰冷厉凶煞之名,只当他狠毒手腕只用在刑犯身上,这两回随军作战,才知韩蛰不止对旁人狠,对本身更狠。明显是相府出身的年青才俊,身兼相爷和锦衣司使之职,权势无双,却从无退避自保之念,那样凶恶的枪林箭雨,他单枪匹马便敢仗着铠甲护身冲畴昔,震慑敌军。

韩蛰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快冲到脑门顶了!

榻边放着竹篓,里头扔着团粗布,上头有暗色的东西,像是膏药。

已是戌时了,这边入夜得比都城早些,屋里灯火透明。

韩蛰不欲担搁,正巧樊衡也在,搬出锦衣司的手腕逼问刑讯,挖出很多有效的动静,安排部将前去反对缉捕后,紧绷着的弦才算是松了些许。

韩蛰“嗯”了声。是以处有驻军守着,无数悍将环抱,无需担忧安危,便叫她姐妹俩都去配房安息,旋即进屋,反锁了屋门。

狼藉洒着玫瑰花瓣的温热浴汤动摇,暴露水底下大片的春光。

镇守边疆的节度使也非冯璋能比,韩蛰身边又有陈鳌那样的老将坐镇,要在战事里建立威望、率军斩将,绝非易事。

待这些忙完,走出屋,已是夜色暗沉。

先前韩蛰孤身入住,因不喜旁人碰他东西,除了仆妇从侧门备水外,不准旁人出入。那仆妇也晓得轻重,虽来了女眷,也不敢猖獗,仍旧端方恭谨地抬了热水到浴房,备好栉巾等物,跟令容回禀了一声,退到屋外。

浑身炎热腾起,他极力禁止,走近令容。

是以韩蛰跟陈鳌商讨过后,除了派出部将,亦由锦衣司出面,设卡缉捕。

外头飞鸾恭敬答复,令容已疾步走畴昔,开了门扇,“哥哥!”

“在屋里――”飞鸾顿了下,弥补道:“沐浴。”

……

也难怪能在这年纪居于高位。

飞鸾守在外头,飞凤已同院里仆妇探听清楚,去取杯盘茶水。

令容将府里近况说了,又问:“让我南下潭州,真是你的主张?”

那样的胆魄和才气,放眼天下,怕是寻不到第二人。

等了半晌,没闻声飞鸾回声,却仿佛有种奇特的氛围缭绕在身周。

令容喝了两杯茶才缓过来,谢过那位副将,打量这间屋子。

客院不大,朱漆双扇的门推开,里头三间正屋,两侧各配精美配房。

陆秉坤虽自刎而亡,伴同他谋逆的两位副将却仍在逃,没能缉捕归案。那两人留着毕竟是变数,韩蛰跟陈鳌这场仗打得虽快,却不时艰巨,若叫那两人流窜回岭南地界,重新鼓动昔日部将起兵,定会危及边疆。

再中间则是韩蛰惯常佩在腰间的剑。

三个月里力挫劲敌, 现在洪州安宁, 樊衡敢带她来, 想必是安稳的。只不知那数月杀伐,韩蛰可曾受伤――方才他站在门口时魁伟劲拔,那张惯常冷沉的脸严厉刚毅,眼里的锋锐冰寒都未曾收敛。

她出了会儿神,走到里头,虽不宽广,卧榻浴房倒是齐备。韩蛰幼年时参军历练,那床榻不需服侍,倒也摆得整齐,唯有一件墨色外衫扔着,令容顺手帮他叠好,搁在床头。

令容驰驱数日,顶着春季艳阳奔驰赶路,早已出了身薄薄的汗。这会儿闲着无事,往院里漫步消食了会儿,便入屋中沐浴,借热水将浑身怠倦驱走泡开。

“果然是你!”傅益喜形于色,“刚从远处瞧着就像,只不敢信赖。没去潭州吗?”

千算万算,预演数遍,乃至想好了在潭州见面时该如何跟令容说清楚那晚的争论,却未料她俄然呈现在跟前,还是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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