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仰仗者,皇后、甄相之势也!”
仲春廿三,范自鸿入宫问安,随即得永昌帝召见,转呈范通的奏折手札。
韩蛰按兵不动,静候范家中计,哪会为一个甄嗣宗去跟满都城的高门贵府结梁子?畴前铁腕狠厉,所向披靡,是为将锦衣司法度化为铁律,立起威望,震慑群臣。现在处境分歧,震慑之余,或许收伏民气,昔日之狠厉锋芒终须稍作收敛。
“传言如沸,或是构陷歪曲,或是确有其事,臣觉得,该当彻查,还本相于世人。”
他的连襟、他的内兄和内弟……
仿佛他身边信重的人,从早前的田保,到范逯,再到现在的甄嗣宗,都罪过滔天似的。
皇后温婉贤淑,甄相端方温良,那是先帝给他定下的婚事,都城里名声最好的府邸!
底下的事,便是韩镜同六部尚书商讨,末端跟他提一嘴,永昌帝拍案决计。
遂拱手道:“甄相居于高位,且案情虽不庞大,却牵涉太多。凭锦衣司之力,一定能一一查实,臣觉得,当由三司会审,查清原委再决计。”
永昌帝看罢,勃然大怒。
他忍不住打个哈欠,抬袖掩着,将哈欠逼出的泪花擦了,才道:“此事……朕也有耳闻。”
父子商讨过后, 便由范自鸿赋闲进京, 向宫里两位娘娘问安, 一则为甄家的事, 二则邻近山南,能就近再用些手腕,将蔡家往跟前招揽。
他烦躁气愤地胡乱扫过,触目所及,均是甄嗣宗的名号――
永昌帝哪怕懒得翻看内容,光是瞧瞧一摞摞奏折堵在面前的架式,便感觉头疼至极。
凡是跟甄家有密切干系的人,都被列在奏折上,虽非甄嗣宗本人的罪过,却很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后娇纵放肆目无国法的架式。大到杀人瞒报,小到纳贿秉公,每一条罪行的开端都写了一句――
本日阴云裹絮,外头阴沉沉的,殿内明灯高照,却更叫人犯困。
说话的御史年近五十,出自豪门,在朝堂苦熬了二十余年,对仗势欺人的事深恶痛绝。
他的宗子初入宦途时在处所历练,因采矿的事伤了几十条性命,却瞒而不报,踩着百姓的血肉宦途高升,收受贿赂无数。
永昌帝有点光荣,感觉韩家毕竟有知己,没带着头给他谋事添费事。
范逯未料会有人提起这茬,神采青了青,却仍道:“臣附议!”
范通得知,瞧着桌上那一摞密报, 拊掌大喜, 立即将范自鸿叫到跟前商讨。
永昌帝没耐烦看完,更无从辨认真假。
……
樊衡往各处查取证据后,关乎甄家的一些罪证也借由这些眼线的手,递到了范通案头。
御史台虽是韩砚统领,却非众口一词。
“甄相为国事劳累,怎能面面俱到?家奴肇事,惩办家奴;姻亲有错,罪恶本人,怎可连累甄相,随便提罢相之事?”这位老先生身在侯门,跟甄相走得密切,背后明显也有家人奴婢仗势欺人的事,不肯看甄家悲这些琐事扳连,唇亡齿寒。
谁知范通这奏折递来上,御史台的几位御史也不约而同睡醒了似的,奏折雪片般飞到他案头。
永昌帝的确不敢信赖,碍着是范通所奏,现在又盛宠范家那对姐妹,也没出言质疑,只说留在案前渐渐看。
他的长女即甄皇后的亲姐姐在西川胡作非为,仗着皇后和甄嗣宗的权势放肆放肆,处所官员难以辖制,稍有触怒者,便横遭构陷委曲,轻者贬官撤职,重者放逐开罪,乃至性命不保。背后都是甄嗣宗默许放纵,撑腰庇护,乃至很多事都是甄嗣宗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