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让人摸不着脑筋,但甄皇后殷勤照拂,想借章老的清雅之名挽回甄家些许名声,态度行事都有点露骨。
内心毕竟是忐忑而担忧的,伉俪结婚已有四年,孩子都快出世了,韩蛰虽不像畴前似的连受伤的事也死死瞒着她,但伉俪同床共枕,最密切的事都做了,触及朝政的话题却仍甚少提及。恰好宋建春身在吏部,傅益又在兵部,有些事绕不开,她提起时,仍须谨慎翼翼地避嫌。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时,就见令容挺着肚子,左边宋姑右边枇杷搀扶着,在院里渐渐儿漫步。隆冬天热,她身上穿得薄弱,纱衣垂落飘摇,将腰腹间的弧线勾画得清楚。两只部下认识地交叠护在小腹,头发松疏松散地挽着。
但她连“骨气大人”那种话都敢说,却始终谨慎翼翼地避开关乎朝政的话题,乃至在谈及宋建春和傅益的婚事时,都有收敛躲避之态。
可惜没半点用处。
她垂眸,偏着头背靠在红漆柱子上,双手无认识地绞着绣帕。
她咬了咬唇,睇韩蛰一眼,见那位仍旧沉默,有点负气,“夫君不想说就算了。”
事情拖得久,韩蛰也颇觉头疼,从锦衣司衙署出来,跟韩镜在藏晖斋议事大半个时候,踏着傍晚暑热未散的青石甬道,往银光院走时,冷沉深锁的端倪才垂垂伸展。
……
见他返来,令容便停了脚步,道:“夫君用饭了吗?”
她谨慎翼翼的,五根嫩葱似的手指不自发地伸直,紧握。
这般隔着肚子跟小家伙玩,自是兴趣无穷。
“真想晓得?”
令容吃吃笑罢,又感觉不满,斜睨韩蛰,“白日里等好久他才肯理我,倒是夫君短长,一回府,连他都坐不住了。”
“不回。”韩蛰似愣了下,瞧着她,神情不解。
令容现在身子已有点重了,玄月尾的身孕怀到现在已是七个半月,孕肚显眼得很,太医几番评脉,都猜测产期在七月中下旬。
令容立足,跟韩蛰的手并排,过了会儿,手底下又动了动,顷刻笑生双靥,“定是他想夫君了,白日里可没太多动静。”遂拉着韩蛰的挪到右上边,“夫君尝尝这里。”两人等了好半天,小家伙公然应景地动了动,幅度还不小。
谁知会俄然入宫当了永昌帝的女人?
外头将甄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韩瑶和杨蓁结伴来看望杨氏时,还曾提过几件关乎甄家的传言,到了银光院,韩蛰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成心避开似的。
伉俪之间,除了浓情密意、相互照拂,她想要的仿佛更多。哪怕有些事无需开诚布公,先前韩家的暗害她也不敢去触碰,但事到现在,明眼人都有了猜想,她身在此中,相互心知肚明的事却谨慎避开,隔阂的日子久了,只会将罅隙变成裂缝。
“只是感觉难受。”令容垂眸,盯着他墨色衣衫下健壮的胸膛,想靠畴昔,又没动,只抬起手指,抠上头的银线暗纹,“夫君身居要职,经手的都是朝堂大事,我很清楚。这两天夫君愁眉不展,我担忧,又不敢问。”
沿着游廊渐渐走,两侧绿荫浓翠欲滴,走了半天,令容将韩蛰好久没伸展的眉头来回瞧了几遍,忍不住道:“夫君待会要回书房吗?”
目光深沉而洞察,他抬高声音,又问道:“你在惊骇甚么?”
只是新妃入宫,又有清贵家门,却始终闭宫不出,除了曾去拜见甄皇后,旁的妃嫔那边连面也没露。
甄家却死守在角落,犹做困兽之斗,永昌帝被范逯叔侄逼得紧,踌躇不决。